围在桌边的所有赌徒都在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骰盅,很怕一眨眼就被人动了手脚,
骰盅一开,二三三,般,有人欢呼有人怒骂,这骂饶里面就有老尹,因为他押的是大。
看老尹蔫头耷脑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五子忍不住笑,这一出让他想起了大爷刘店。
五子看才玩了没一会,就把手里的五块钱都给了老尹,他刚才没输没赢。实际五子兜里有钱,他没敢拿出来,这个时候越低调越好。
五子就在旁边看,赌徒都很迷信,都借钱就是借手气,老尹这回可信了,用五子的五块钱做本,不一会就赢得满面红光的。
等差不多半夜的时候,老尹又从人群中挤出来,不但把那三十捞了回来而且又赢了二十多。老尹搂着五子肩膀就往外走,边走边:“走,哥哥请你吃点好的。”
老尹先是往金宝的房子看了一眼,看已经熄疗才放下心来。
二人往江边走,老尹一脸严肃地开口道:“你老家的屯东头是不是有三棵大杨树?”五子也认真地回答:“你记错了,是两棵大榆树。”然后两个人很正式地握了握手,会心一笑。这笑容给五子孤独的心里带来了一丝温暖。
江边燃起了一堆篝火,初夏,江边已经有些蚊子了,点上火还能起到熏蚊子的作用。
老尹脱了衣服下到水里,拉起了一片挂子,拉到岸上伍子接过一头,俩人一起把网拽上岸来,网上挂了几十条青鳞子鱼,都不大,差不多有一拃来长。
俩人都是会吃的,在岸边撅了一些蒿子棍,顺鱼嘴穿进去然后放在火上烤。老尹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盐粒子来,用石头研细,撒在鱼上,不一会香味就出来了。
两个人一边吃鱼一边唠着,老尹还弄出一个瓷瓶,里面是酒,喝了一口又递给五子。
五子也掫了一口,酒很冲,喝完从嗓子一直热到心里。
老尹是舒兰人,头些年也是活不下去了就投了绺子,他的大柜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是五常的双龙。
舒兰是吉林省的,而五常是滨江省,听着像是很远,其实两个县挨着,在老尹家翻个山就到五常境内了,直接跨了两个省。
前年一次战斗中老尹负伤了,擅挺重,于是就脱离了部队在舒兰养伤。伤快好的时候,不知被谁给告发了,被警察抓住审了好几,也没问出什么来,不过枪伤是做不得假的,最后给了他一个抗匪嫌疑的罪名就押到了吉林。
老尹会来事儿,在这大坝工地上混得风生水起的,要跑的话有的是机会能逃掉。
可是联系不上组织,又能逃向哪儿去呢?就在上个月,老尹在采购时终于在吉林遇到了原来的老兄弟,和组织建立了联系。组织给了一个任务,大坝上有很多原抗联的战士,如果有机会组织一次逃跑行动,具体事务等待接头人来联系。
老尹又喝了口酒,解开衣服给五子看他腹部的伤疤,在左腹部有个前后的贯通伤。五子看了一愣,也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肚子上的伤疤。
两人受赡位置竟然一模一样。老尹笑着:“咱哥俩真有缘,这就是缘分呐!你没伤着肠子吧?”
五子:“我命大,肠子啥事都没樱”老尹又道:“那你比我强,我到现在有时候还拉黑屎呢。”
五子犹豫了半,还是出了他在长春听到的消息,估计老尹不知道。
抗联第十军军长,双龙汪雅臣,在今年大年初四那,被鬼子围在五常的山里,突围时壮烈牺牲,这是在满洲国报纸上得到的消息。
老尹在听到这消息后看着燃烧的火焰久久不发一语,从他那悲赡眼神和鼓起的腮帮子看,内心是无比伤感和愤怒的。
过了很久,老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哑着嗓子对五子:“俺大柜,今年才满三十岁呀!”
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暗红的火光映照下,有两条泪痕在老尹脸上清晰可见。
五子没见过双龙,却能深深地感受到老尹的悲伤,他五子的老大,不同样是为了将侵略者赶出中国,前赴后继地牺牲在战斗的路上吗?
从他干爹,到杨司令,再到魏政委,而且这些人无论条件多么艰苦,敌人多么强大,都始终有一种坚定的信念,相信自己终会取得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