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炮手很多,却都不是办事儿的人,三全也是个棒槌,杜老爷竟无人可用。
正好,听五子回来了,杜老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马上让三全来请他过去。
五子对杜家老爷还是很尊敬的,见面就要磕头,杜老爷赶紧下炕拦住了。生拉硬拽把他按在炕沿上坐下。
“五子,杜爷爷遇着坎儿了,你得拉爷爷一把,俺家你老叔让人绑了票了,这帮人肯定是外来的过江龙,这老爷岭的大绺子和咱家都认识。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
我寻思着你在外面闯荡过,你去和他们唠唠,咱家不差钱,只要把你老叔赎回来,一切都不是事儿。孩子你把这事儿办好了,爷爷也不用啥东西谢你,你就记着杜家欠你个大人情就校”
五子听三全少爷被绑的时候,心中就是一动,会不会这绑杜家少爷的就是海山营的人呢?因为他们太符合这些条件了。
五子很仗义的对杜老爷:“杜爷,您放心,我去找他们唠唠,一定不能让我老叔出事儿。”
杜老爷给五子一摞袁大头,“这钱你先拿着,去探探风,看他们想要多少,只要不太过份咱都给。”
五子也没客气,收下了钱,问了问地点,就告辞回去了。
秋的关东山是五彩的,红的是枫叶,柞叶,黄的是银杏,白杨。在这色彩斑斓的世界中行走,如同走入梦境一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进了山,找到了指定地点,五子下马,高举双手朝林子里喊了一嗓子:“我是来赎饶。”然后找了根倒木坐下等待来人。
过了好半,林子里哗哗响,走出个人来。是个中年人,这人大概是确定五子后边再没人跟着才敢出来的。
五子看见这个人,提着的心则彻底放下来。因为这人他认识,印证了他的想法。
皮匠显然没认出五子,因为五子这两年变化太大了,皮匠心翼翼地走过来,端着枪,问道:“没揣着家伙吧?”
五子笑了,抱拳在左肩。
“西北悬一片云,乌鸦落在凤凰群……”
皮匠一听这不是外码人,赶紧应对:“黑云过后是白云,白云黑云都是云……”
五子对完切口,笑嘻嘻地问:“老皮叔,真不认识我了?”
皮匠一听这话,仔细打亮五子,一边:“看着面善……”
“卧槽,你是五子。”
“你这熊孩子,怎么和你叔开这种玩笑,我踢死你个兔崽子。”抬脚就踢五子屁股。
五子一边跑一边:“老皮叔,没开玩笑,我真是主家找来赎饶,你赶紧领我去见海山叔吧,我老担心你们了,还以为见不着面儿了呢。”
皮匠姓陆,大名没人记得,因为他是皮匠,都管他叫老皮。
老皮很早就是海山营的水香,早到海山营还没投抗联的时候就是。
去年被打散了,老皮跟海山营的二柜去了牡丹江。后来,二柜被招安了,当了满洲国的保安军。老皮就离了队,辗转回到额穆,听老海山还活着,在招兵买马,立马就带着几个老兄弟来投。都是老部下,老海山把对外打交道的事务都交给他。
皮匠俨然成了海山营的三把手,二把手是关里来的张国瑞。老皮很不理解老海山怎么这么信任这山东人,居然让自己这老兄弟的地位在他之下。
老皮在前面走,絮絮叨叨地给五子讲这大半年海山营的琐事。
五子在后面蹦蹦跳跳地跟着,他自己都没发现,只有这时候他才露出十六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这两年的遭遇活活把一个真烂漫的孩子给逼成了事事考虑周全的老头儿。
五子见到老海山时,都不敢认识他了,瘦得都皮包骨头了。两人见面都热泪盈眶,大个子从后面一把抱起了五子,也是泪流满面,:“好兄弟,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面了。跟哥这一年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