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太当年嫁给柳老太爷时虽只有二八妙龄,但当时的老太爷却是近而立的年纪了。不过,老太太是对老太爷一见钟情,并不嫌弃他岁数大。
加上老太爷容貌十分出众,谈吐又不俗,且还有一门手艺在。虽说岁数大是短板,但因有别的优势在,老太太当年的娘家人也并不反对。
老太太虽是农家女出身,但农家人也分三六九等的。老太太上头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她是家中几个孩子中最小的,当时家中也颇殷实,所以老太太当年未出闺阁时,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柳老太太的父母当年对柳老太爷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只一点,希望他婚后能善待自己女儿。柳老太爷是极守信用之人,不答应也就算了,既是答应了,又娶了人家姑娘,当真就一辈子宠着。
当年初初成亲时候老太爷穷,也没什么家业傍身,人家没有嫌弃他。后来他挣了些家业,眼瞅着柳家日子越过越好了,老太爷也没忘记报答岳丈家。
二人夫妻多年,始终恩有加。加上老太爷到底年长了老太太不少岁,年纪大些的男子总归是比较疼人的,所以,老太太这辈子算是日子过得很好。在家得父母兄姊宠,出嫁后夫君本事不说,也极为宠尊重她,还常带她出门见世面。
她这辈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的。
老太太一辈子重自己夫君,一辈子以夫为尊。老人家此番得知夫君生前心血丢了一半,想着那可是夫君一辈子心血,不免要着急些的。
但被孙女安慰了一番后,她也镇定了下来。
“那可是你祖父一辈子心血,香儿,若真是柳荣柳安那两个败家的糟蹋了你祖父的心血,你可一定要追拿回来。”老太太不免气得要掉几滴泪来。若真追讨不回来了,她日后去底下见他,又有何颜面
而这时候,柳香就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也是她着急了些,太在意祖父遗失的那一半,而忽略了祖母。祖父祖母感情甚笃,她该要考虑到祖母在得知祖父心血有可能白费时时的心情的。
柳香一时懊恼,那边赵佑楠瞥一眼妻子后,便接过她的重负来,承诺老太太道“还请祖母老人家放心,祖父的心血,自然是不会容旁人所糟蹋的。改日我便陪香儿回一趟古阳县,到时候亲口问一问二位舅兄便什么都知道了。”
柳老太太如今对这个孙女婿,那是一百个放心的。知他是那等有本事有手腕的人,所以,听到他的承诺后,老人家倒真松了口气。
但一日还没寻到老太爷的一半心血,老太太心里还是会悬着一日的。所以,在柳香夫妇临别前,老人家又再一次叮嘱。
“那件事,就完全劳累你了。”这句是老太太对赵佑楠这个孙女婿说的。她老人家自然也知道,虽说如今孙女在木林院谋了个差事,给柳家、给她祖父挣了不少光,但其实孙女就是一个只会埋头干活的手艺人。
她除了木工手艺好外,于别的方面,其实是没什么本事的。
索性也就没和自己孙女客套什么,只又再托付了孙女婿一遍。
赵佑楠自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郑重朝老人家抱手承诺“您老不必如此客气,香儿的事便就是我的事,我定竭尽全力查个水落石出来。”
便是不答应老人家要回古阳一趟,为了妻子,赵佑楠肯定也会去一趟的。
柳香心也早飞走了,本来是打算等下一个休沐日再回去的,但赵佑楠和她说,让她请几天假,就这几天走。
在对待老太爷一辈子心血这件事上,柳香的重视程度绝对不比自己祖母少。所以,既是丈夫让她请假,她二话没说,第二天一早去就请了。
木林院日日都很忙,柳香又手艺好,其实院里的活离不开她。不过,柳香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呢,且她平日里又是个认真做事的人,所以,她去请假,谁也不敢不批假。
柳香这边请了几天假,赵佑楠既是陪妻子回去的,自然也是要有几天不在京中的。还是老规矩,他早朝不上,由自己兄长代为告假,他也没有特意再跑宫里一趟。
赵佑樾的消息素来很灵通,甚至木林院里也有他安插的人在。所以,弟妹休假,他自是一早便知晓了的。
如今得知二郎夫妇要出一趟门,他自然就猜到了他们要去哪里,赵佑樾问“是去古阳县寻找柳老先生那遗失的一半的”
赵佑楠对兄长没有什么防范,何况,兄长的本事他知道,便是他不说真话,他肯定一早就知道了。所以,赵佑楠也并不藏着掖着,点头说“那些对柳家来说十分重要,我去帮忙找找。”
赵佑樾说“既是如此,朝中的事,你便放心吧。”
柳香夫妻两个是在出发前一道来紫玉阁的,赵佑楠找兄长代为告假,柳香则去后院找了长嫂说几句道别的话。卢氏得知小叔要陪弟妹回娘家古阳县一趟后,点头说“家里你们尽管放心,墩哥儿我也会多多照的。”
儿子柳香自是不担心的,如今的侯府也不是从前小郑氏还在时的侯府了。上有太夫人,下人这群忠仆,柳香倒不担心儿子会受什么委屈。
她今儿来,其实还是关心长嫂的。
妯娌二人都很忙,除了服丧那段日子二人能一处说说话外,出了丧期后,柳香要去木林院做事,卢氏又要打理这一大家子的事,还要照女儿,其实难能碰上说几句体己话。
柳香心里还记挂着之前嫂子和她说的事,不免在无人时也要关心几分。
“你和大哥如何了”
卢氏虽说心里羡慕二房夫妻恩,但最多也就是羡慕而已,要说嫉妒之心,那肯定是半点没有的。
卢氏早和柳香亲如姊妹,有什么体己话,她也愿意和她倾诉。
“怕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卢氏也不瞒着,扯唇苦笑一下,又说,“如今我倒是想得开了许多,也得淡了许多。有些事情,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够解决的。这情啊的,若没个两心相印,便就不是甜的。我也算是明白了,大爷便就是大爷,他不是任何人。我想让他为我改变,怕是我并没有那个福分在。”
“我若真要力求他变得不是他,不仅他痛苦,我也不愿。凡事,还是不能太强求了去,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柳香虽觉得她这个话说的有道理,但大家都是女人,彼此心还是通的。试问,若一个男人的话,又怎会不奢求他多自己几分呢
只有不了,才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