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武德帝一直都知道皇后是被冤枉的。
但她心中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疑问,那就是为何武德帝要漠视皇后受辱。
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妻子不是吗。
姜静行忍下心中的气血翻涌,最起码在外表上看起来毫无异样,然后行礼告退,平静地走出了温暖的大殿,胸膛里的心脏却忍不住地下坠。
武德帝是个大权在握的皇帝,如果想遮掩宫宴上的事,是轻而易举的,即便是想查清前因后果,从事到现在快一个月了,也应该有了头绪。
可现在事实确是,皇后被架在了有所为和无所为之间门,始终得不到一个明确结果。
姜静行不禁多想,他漠视皇后被陷害,也许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想让皇后被陷害。
甚至,武德帝是想让皇后去死。
她不知道武德帝到底有没有插手韩贵人的谋划,但皇后的事绝对是他放任的后果。
不然,当初太后便不会先一步下懿旨废后,只是废后一事非同小可,前朝朝臣极力阻止,这才有了武德帝下旨命三法司彻查。
即便三法司没有查出皇后被陷害的证据,可事情闹得这么大,皇后将来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了。
到这里,姜静行忍不住阖上眼眸,遮住眼中的情绪。等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到了她来光明殿之前从容不迫的样子。
可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武德帝想杀皇后的原因不是因为她。
武德帝刚刚看她的眼神,包括给她披上狐裘的轻柔动作,这一切都实在是让人不安。
那眼神绝不是君王看心腹臣子该有的。
以往她在与武德帝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如今想来,武德帝在她面前的表现处处透着不寻常。
姜静行来的时候是张公公陪着,走的时候依旧是张公公去送。
她回去的路上很安静,只是在经过雪地中跪着的的少年时,心中的情绪更加复杂。
执徐还是她来时候的样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他再一次抬头看向姜静行,眼神扫过她身上的玄色狐裘,眼神平静且悲凉。
这次姜静行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目光,遥遥看向天际,也只能看到朦胧的白色。
她没有对着执徐说什么,应该说,是没有什么能说的。
最后只能是将武德帝送的狐裘解下来,又弯腰拂了拂他肩上的积雪,把厚重的衣料重新给跪在雪地里的执徐披上。
做完这一切,姜静行不顾身后张公公的劝阻,任由衣服下摆浸在雪里,她没有像来时一样走回到长廊里,而是踩着积雪,一言不地走了。
执徐攒紧身上的大氅,他认出这是自己父皇的衣饰。
多日来,受尽宫人冷眼,身心俱疲的小皇子终于感受了一丝温暖。
张公公送人离开后,很快就回来了。
光明殿内。
武德帝又回到了窗边,拂了拂花瓶里的寒梅。
他感受着窗外的寒意,对着自己的贴身太监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张公公恭敬答道“太医说,若是长久以往,娘娘恐会”
“传朕旨意,将皇后迁回凤仪宫吧,皇后身体不好,以后宫务就由云贵妃打理,再将韩贵人进位韩妃,以慰她丧子之痛。”
“告诉他朕的话,让他回去。”
最后这句话,武德帝是对着执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