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底,京城的年味早已所剩无几,近期白白收获了一大笔银两的弘曦不可谓不春风得意。但逢休沐带着两个伙伴见天儿地往郊外的庄子上跑。
因着早前橡胶的出现,弘曦倒是大手笔的将府中车马的轮子都给换了下来,如今这一来一回可比之前要快上许。且因每每能及回府,胤禛两口子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折腾。倒是引得隔壁的弘昀羡慕不已,只瞧着李氏担忧的目光,到底还是没在做声,只安安稳稳的地呆在府里。
这日弘曦前脚从庄子上回来,后脚被宫里的老爷子叫了去。
御房内,这儿依旧灯火通明。
“皇玛法怎么这儿想起孙儿了”弘曦笑嘻嘻地上前行了一礼,了眼御案上尚在忙乎的老爷子,有些不解地抬头瞧了眼外头些许暗沉的天色。
将人招至跟前儿,康熙这儿却仍未放下手中的折子,只大致瞧了他一眼,好似随口道:“前些候动辄要往朕这儿跑,怎的,这儿好东西得了,倒将你玛法给抛到天边儿了。”言罢又淡淡道。
“近这是在忙活什么”
弘曦闻言眼珠子一转,几乎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可不以为玛法这儿特意叫他来是因着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了。玛法虽疼他,但还不至此。后一句才是重点,该是他庄外的验有些个惹眼了。
心里头这般想着,弘曦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伏在案上,撇了眼一旁稍显刺眼的烛光,嬉嬉笑道:
“孙儿这不是瞧皇玛法每夜辛苦,有心想帮上点忙嘛”话间又了眼对方轻微摁眼皮的动作,趴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担忧道:“玛法在这般每日熬下去,这眼睛怎么受得了啊”
不得不,他家玛法是真的勤政,弘曦每每过来,摆在跟前儿的不是奏章,是各种不同类目的册。他有理由怀疑,家阿玛的拼劲儿是遗传老爷子的。
对家孙子这般明显稚气之语,康熙手里捏着折子轻轻摇头道:
“弘曦你还,不懂。一国君主而言,一不谨,即贻四海之忧;一念不懂,即贻百年之患尤其对咱满人而言,可别瞧着那些汉人如今一个个俯首称臣,可心里头未尝没有鄙弃咱异族之意。”
康熙这话语气有些莫名地沉重。
他这些年来勤汉学,通达文章。尊儒重道,素以“仁德”为先。次次南下无不施恩文人,饶是如此,仍被那起子所谓“儒人达者”视之为蛮夷。
想到这里,康熙心气尤为不顺,只这儿瞧着孙子担忧的目光,心下到底软乎了些许。再出口已然带了三分笑意。
“怎么,这是又想出什么好东西了”
提到这个,弘曦瞬间来了兴致。
“孙儿想着,玛法每日对着这昏暗的烛光,到底是伤眼,想着如何能使夜里亮堂些许。恰巧您前些日子不是,庄子里如今已经能熟练制出玻璃了吗孙儿发现”
弘曦将煤油灯大体的制作同家玛法一一道来。这解释了他近为何折腾那些石油易燃物的缘由。
然燃料的用处然远不止如此,只这儿子东西还未出来,即了,他家玛法不得还以为他异想天开呢
康熙闻言点点头,倒是对此灯颇有兴趣。甚至还出口允诺,让玻璃庄子那头倾配合,弘曦心中一喜,趁机开口道:
“玛法,玻璃庄子那边儿不是早已经可以量产了吗府里头只孙儿整日独享窗子,怪是不好意思的。还有上房,堂兄他每日是辛苦。”
弘曦挠挠头,皱着一脸愁苦。这吃独食的滋味儿,不好受啊。
对家孙儿不动声色的抱怨,康熙依旧老道神在地翻着折子。
“这玻璃到底制作艰难,且花费甚大。哪里是那般好拿出来的。你阿玛他这几十年都过来了,如何受不得这一半儿的”
康熙这语气,极是理所然,甚至还带着些许不以为意。
坐在一旁的弘曦有些无语地瞅了眼房四周,曾经的轻薄窗纸早不见踪影,转而换成了亮堂堂,四周还镶嵌着檀木和各色龙纹的玻璃窗户。还有他家二伯的毓庆宫,他可是瞧过的,早早鸟枪换大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