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镂空的屏风,陈溪禾隐约瞧见一个极美的身影。
那人绕过屏风,惊得陈溪禾瞪大了眼。
一双水剪瞳眸,眉心点着红花,娥眉淡扫,云鬓轻梳高挽,朱唇如同缀着一颗夭桃。身着白纱百花裙,意态自然,犹如仙女下瑶台。
“姑娘醒了。”
这声音犹如空山碎玉,直教人酥了身子。
陈溪禾连忙从凳子上起来,笑着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一动就愈发的痛
美人蹙眉上前,扶住了她:“你昏睡整整一日,身体还虚弱着,怎么就下床了?”
陈溪禾无奈只能发出无声的“谢谢”两字。
“没什么的,走,我们到床上去。”美人扶着陈溪禾,慢慢走到床边,还贴心地给她盖了被子,“我叫绯烟,这里是我的住处,很安全,你就先安心住下。”
陈溪禾觉得这名字耳熟得很,像是在哪里听过,忽然眼前一亮,目光灼灼地看向绯烟。
绯烟淡淡一笑,道:“姑娘可是觉得耳熟。”
陈溪禾猛点头,又无声说了“玉蕊”两字。
绯烟眼里露出一抹惊奇,寻常人家的姑娘怎会认识秦楼楚馆的姑娘?不过眼前这姑娘都被人戕害至此,可见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姑娘既然认识玉蕊,想必也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虽说这画舫上名声不好,但你能在这儿养好再回去。”
陈溪禾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起身拉过绯烟的手,在手心写道:“我还是得尽快走,怕连累你。”
绯烟笑了,她扶了扶发髻,说:“淡烟楼的客人向来非富即贵,此次包船的贵客,有些人还惹不起。”
陈溪禾歪着头想了想,又写道:“皇亲?”
绯烟点点头,又扶着陈溪禾躺下去,“我之前找了船上的医婆来替你看过了。你这脖子上的伤还得养几日,不过喉咙倒是今日就会消肿,不必忧心,待会儿药来了,你只管喝了就好。”
陈溪禾点点头,不知为何,只觉得越来越困,慢慢又闭上了双眼……
船行河面,阵阵微雨夹着风,如同细小棉针斜刺,柔和之外还多了几分疾劲。
陈溪禾在洗脸架前用冷水沾了巾帕,覆在面上,早起的睡意全都消退了。她换上了一件半新的丫鬟衣裙,在脖子上围了一块纱巾,遮住了脖子上的勒痕,走出了屋子。
穿过几个舱室,她到了甲板边上,迎面而来的是细密的雨针,瞬间在她的衣服上扑了一层水雾,冷得她搓了搓手臂。
这艘画舫在琼花河上足足停留了两日,今日才要返回城内。船上的那位贵人她一直没有见着,不过河面上的彻夜歌舞倒是叫她开了眼界。
这两日沿途看了不少风景,吃的也好,倒是过得舒心,只有晕船这一点才勉强克服。
“姑娘起的真早。”身披斗笠蓑衣的船夫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上头全是滴滴答答的水珠子。
“要靠岸了,得早起才行。”陈溪禾退回到船舱的檐下。
船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眯了眯眼,略带疑惑道:“姑娘怎么瞧着眼生,是伺候哪位姑娘的?”
陈溪禾不慌不忙地说:“我是伺候绯烟姑娘的,前些日子刚来,好容易找了机会才出来的,怎料脸上长了几颗疹子,说是碰了脏东西,也就一直没出来。”
船夫其实也就那么一问,陈溪禾的回答被河面上的风吹散,他只隐约听见了几字,便不再问,专心撑船掌舵去了。
陈溪禾顺道去船舱领了朝食,端着东西回了屋子。这时,昨夜醉酒的绯烟才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