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梦姨娘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心中却想着,她还是更想要一个女儿。
元滢滢出生的那日,三更未睡的姜氏,终于放下心来。在姜氏看来,梦姨娘本就得宠,若是让她再生下儿子,更是祸事一件。如今倒好了,梦姨娘生的是女儿,日后她们母女两人,在这元府中,不是任凭她拿捏。围绕在梦姨娘身旁的众人,也轻轻摇首。元老爷嘴上说着“女儿也好”,但梦姨娘看得出,他眼中的光芒褪去,脸上有几分疲惫之色。
和周围低落的氛围不同,梦姨娘让人扶着她坐直身子,她要瞧瞧自己的女儿。
襁褓中的元滢滢,脸颊白嫩,粉白的拳头轻轻挥舞。梦姨娘看着,当即落了泪,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劝着“纵然是女儿,姨娘也不必难过”,“是啊,老爷这么怜惜姨娘,日后姨娘再产下一子,便地位稳固了”。
梦姨娘轻轻摇首,旁人会觉得,她因为得了一个女儿,而心中不快。但只有梦姨娘清楚,她多么欢喜能有元滢滢这样一个女儿。
这之后,梦
()姨娘便因遭了算计,再未有过孩子。她在后宅的地位,也逐渐被新来的年轻貌美的姨娘取代。在寂静的屋内,梦姨娘收回看向外面的视线,哄着襁褓中的女儿入睡。
……
听罢梦姨娘所说,元老爷想起梦姨娘刚入府的日子,的确受过姜氏不少磋磨。而梦姨娘把元老爷,描述成救她于水火的盖世英雄。其实不然,元老爷甚少插手后宅事情,只是那一日,他与姜氏有了争执,又见梦姨娘被姜氏罚跪,这才故意用梦姨娘,驳了姜氏的脸面。
元老爷面色讪讪,颇有几分心虚,他揽着梦姨娘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这些年……委屈你了。”
梦姨娘摇首:“只要老爷还记得妾,妾便不觉得委屈。”
至于元老爷的愧疚之情,梦姨娘利用的毫不手软。
“滢滢的性子,老爷也知道。她素来是乖巧听话的,整日闷在府里,无交好的姐妹,属实孤独。妾有时见到滢滢对着府里的鲤鱼池,一坐便是一整天,瞧着便心疼地想要落泪。”
元老爷稍做思索,便道:“既是孤单,便多出去走动走动。花一般的年纪,可不要困在府中。”
梦姨娘先是欣喜,而后眼睫轻颤,露出犹豫之色:“可主母那里……”
元老爷自诩一家之主,哪里有他说出口的事情,还要姜氏颔首同意的道理。
元老爷当即道,姜氏那里,自有他派人去告诉一声。
闻言,梦姨娘这才放下心来,她柔若无骨的身子,趴在元老爷的胸膛上,语气中满是对心上人的仰慕。
“妾就知道,老爷是世间最厉害的人物。”
姜氏听闻,元老爷开口让元滢滢出入自由,再不用事事都要禀告自己时,沉默了许久。
良久,姜氏才淡淡启唇道:“既然是老爷开口了,我自然无甚意见,命人去告诉庶小姐一声。”
仆人领命而去。
姜氏坐在圈椅中,面色微僵,声音嫌恶道:“狐媚子东西,年轻时招惹了多少祸事,如今容颜不再了,还勾得老爷替她的女儿开口。我倒是要瞧瞧,那不安分的庶小姐,能鼓捣出什么名堂!难不成,她以为出入府中自由,便能攀上高枝了。殊不知,那些士族子弟,个个都要门当户对的女子做妻子。到时,小狐媚子被人玩了身子,恐怕连最低贱的奴隶,都不肯再要她了。且瞧着罢!”
这番话,着实说的异常严厉,连姜氏最为亲近的嬷嬷,都不敢出声,只能倒好茶水宽慰于她。
元滢滢得知此事,自然面上欢喜。她娇媚的脸蛋上,满是喜色,像一朵开的正盛的夺目牡丹花,让人移不开眼睛。
梦姨娘笑她,前几日还哭的眼睛像个桃子,如今又开怀至此。
“滢滢果真,还是个小孩子。”
元滢滢挽起梦姨娘的手臂,语气绵软道:“姨娘不知,往日我出门去,定要和姜氏禀告。她并不见我,只吩咐在她身旁伺候的嬷嬷,前来询问于我。问我几时去几时归,待我说罢,她又说去的太久,把时辰缩减了大半。我便只能快去快回,连旁的事情都不能做了。”
梦姨娘挽起元滢滢的耳边鬓发,意有所指道:“如意街的胭脂极好,滢滢需得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