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芸纺在安抚过客人们后,便不动声色地走向了徐年这一桌。
“见过徐真人,在九珍楼竟然会出现这些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都是我这个掌柜的错,给徐真人添麻烦了。”
徐年摇摇头说道:“郁掌柜言重了,那书生不来你们九珍楼,也会去八宝楼或者什么七味楼,你能有什么错?倒是郁掌柜为了替我出头还得给众人免单,实在是让我有些过意不去,等下郁掌柜就把免去的那些单都算就算在我这账上吧。”
“徐真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可万万不可,免去这些单也用不了多少银子,但要让东家知道了我把这些单都记在了徐真人的账上,可得把我这月的工钱都罚没了。”
郁芸纺笑着摇了摇头,转而说道:“方才那名诋毁徐真人名誉的书生多半有问题,我已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不知道九珍楼能否有这个荣幸帮上徐真人?”
书生有问题,在他拿出那张一百两银票的时候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一般人不可能随手掏出这么多银子。
徐年看向了诸葛台。
诸葛台轻声说道:“徐真人放心,这书生跑不掉的。”
郁芸纺当即明悟过来,这是已经有人帮着徐真人盯紧书生了,她想要帮忙都慢了一步,便点了点头改口说道:“既然如此,九珍楼就不做画蛇添足的事情了,不过我留在书生身上的印记可以维持三天,九珍楼随时都愿意为徐真人提供协助。”
诸葛台未开的折扇在手中轻摇。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要通过那些他已经注意到的“舌头”顺藤摸瓜把“源头”给揪出来,应该远远用不了三天。
三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他娘的,这次可真是亏大了,拿到手里的都没够一百两,在九珍楼就赔出去了一百两,这我哪里是富贵险中求,这是只涉险不见富贵了啊!”
书生和几个同伴匆匆离开了九珍楼,拐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巷子里后张口就骂。
四处散播关于那位徐大真人的流言蜚语,其实书生本不想接这一单活计,风险太高了,他知道得罪一位至少是五品境,似乎还已经晋升了四品境的道门大真人会有多大的危险。
他在那位徐大真人的眼里,大概就相当于是蝼蚁,只要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伸过来一根指头就能把他戳死。
但是,这一单的酬劳实在是太丰厚了。
虽然现在拿到手里的还不够一百两,但这只是订金,如果能够顺利完成,最后到手的能有个三百来两,足够书生金盆洗手去个小地方,当个富家翁舒舒服服过完后半辈子了。
所以他才动了富贵险中求的念头。
没准正因为他是蝼蚁,那位徐大真人即便知道了,也根本不屑于看他一眼呢?
书生虽然现在也算是混出了点名堂,但这毕竟不是正经营生,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比起一直这么混下去,保不齐那一天就蹲了大牢甚至是死在没人知晓的角落里面,赌这一次来换后半辈子的富贵安宁似乎更划得来。
追上来的几名同桌之人呢心有余悸,赶紧问道:“杨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刚刚在九珍楼与书生坐在同一桌的人,全都是书生的同伙。
他们在饭桌上的高谈阔论,看似是几杯酒下肚后谈天说地只是声音大了点,其他桌的客人都能够听到,但其实他们在饭桌上的全部话题都是预谋好了的。
具体到什么时候问,什么时候提高声调,都已经提前演练过了。
突出一个专业。
至于三百来两银子几个人分完还够不够书生后半辈子安享富贵,他当然是已经盘算好了,这如果做成了就是最后一单,做完他就改头换面跑路了,倒也没必要给这几个人按照约定好的平分了。
不过真要是一点儿也不分就说不过去了,多多少少还是分一点,就按照以前的报酬来,每个人分个二三两银子差不多了。
书生抹了把脸,他现在还能从自己身上闻到杂碎汤的气味,其他人身上也沾着饭菜,这肯定得先回去洗洗了,不然去其他地方说不定还得被当成乞丐。
“都先回去洗洗吧,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
不过明天肯定是不能再去九珍楼了。
去什么地方还得再想想。
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宴会,最好是读书人比较多的诗会什么的,他只要能想个办法混进去高谈阔论一番,相信经过那些读书人之口,要不了多久徐大真人在玉京城的名号就得变成徐大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