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了抚酸疼的太阳穴,只觉得熬了一个通宵,睡了这么久,头还是疼的,一抽一抽的,仿佛有虫蚁在啃噬脑髓一般。
她闭着眼趴在枕头里缓和了一会儿,刚要唤人,便听外头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有人卷着帷帘进来,脚步声近了,才听到银兰的声音带着一股风雪的寒气。
“夫人!快醒醒,不好了!”
顾樱睁开眼,歪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见银兰苍白的脸色,“怎么了?”
“奴婢刚听说夙兴夜寐那边出了事儿。”
顾樱秀眉蹙了蹙,一面下床,一面听银兰道,“这两日天冷,昨日大夫人从待雨亭回去之后便受了风寒,说是熬了一晚没熬过来——”
顾樱一急,脸色都变了,“什么?霍栖云没了?”
银兰顿了顿,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笑,快速道,“哎呀,那倒没有。这要是真死了个大夫人,只怕夫人也不能平平静静的睡上这么一天。”
“也是。”顾樱松了口气,心情平复下来,嗔怪道,“你这丫头,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你是要吓死我么?”
“这事儿跟吓死夫人也没什么区别了。”银兰这回是真急了,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大夫人熬了一晚后,又睡了一天,说是起来的时候觉得身子越发难受,便让人熬了我们送过去的风寒药,这不吃还好,一吃便中了毒!”
顾樱凝着眉,哪里还坐得住,“中毒?”
“是啊。”银兰手脚麻利,赶紧拿来披风给自家夫人披上,“现在夙兴夜寐里头乱成了一锅粥,程氏的人已经在长风阁外等着了。没有夫人和世子的命令,她们都进不来,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法子。那程氏也够狠的,大夫人中毒躺在床上口吐白沫,竟然不肯让大夫给大夫人诊,非要揪着夫人您不放,说要您过去,是不是故意给大夫人下的药。”
“呵,她倒是心狠手辣。”
“可不是,绿枝都快哭抽过去了,还跪在程氏和大公子面前求大夫呢。”
“有没有蛛丝马迹,这药谁下的?”
“不知道,只说是用了我们的药才发作,大夫人一直都睡着,没吃别的,连饭也没吃。”
顾樱冷嗤一声,系好衣带,抬脚便往外走去。
外面大雪如絮,廊檐下挂着一排的气死风灯,院中蜿蜒的青石板路上覆了一层层厚厚的积雪。
胭脂也匆匆赶来,头上淋了好大一层雪,焦急道,“夫人,程氏说若今日霍大姑娘真没了,要拿夫人你论罪呢!这,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顾樱倒也不怕程氏说什么威胁的话,便是陛下亲自来审,这药也不是她下的。
她只是有些担心世子知道了此事,会不会乱了心神。
毕竟霍栖云对他来说,尤其重要。
他那样的男人,本就为霍栖云发过一次疯,若她真出了事儿……只怕他会恨死自己吧。
她心情复杂,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揉了一把,闷闷的,一时间无法呼吸。
银兰瞧出自家夫人的担忧,小心翼翼的问,“夫人,发生这么大的事,要不要派人去请世子回来?”
顾樱心中有些发酸,却还能保持基本的理智和冷静。
她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心和难受悉数抛在脑后,沉眉思索了一会儿,“自然要请世子回来,而且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