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别怪小的们没照顾您,这一会儿称王一会儿造反的,我们这地牢实在是没有位置,您将就着点儿吧。”说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狱卒一把推进了一个多人牢房里。
我环视四周,这刑部紧张,连个单间都凑不齐吗?
“额——”昏暗的火光下,草席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应该是刚受完刑,他正在痛苦的呻吟着,他的身旁还蹲着一位瑟瑟抖的少女,少女的旁边还有一位形容疯癫、满身污秽的女子,应该是已经被关进来很久了。
我找了个目测还算干净的角落一屁股坐下,观察着他们。
来刑部受过刑的人,大多都没有什么力气搞监狱霸凌,我倒是可以放心在这待着,不过狱卒会不会找麻烦不好说,而且万一郁尚这回玩个顺水推舟,那我真就完蛋了。
“你,自己出来吧,我们老大要见你。”正在我靠着栏杆打盹儿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几个狱卒打断了我进入梦乡。他们拿刀指着草席旁瑟瑟抖的少女,没好气的叫喊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癫的女人突然狂笑道,在这地牢中显得极为恐怖,“轮到你了!轮到你了!呜呜呜”
不知道她是悲伤还是兴奋,总之整个人精神错乱,一股尿骚味儿在牢房中散开,她失禁了,狱卒们连忙捂着鼻子退后几步,嫌弃的挥了挥刀刃,示意少女快点出来。
“不要”趴在草席上的男子虚弱道,他想抬起头,但是根本没有力气,混着血汗的丝贴在他的脸上,他连呼吸都费劲。
我心中隐隐猜测到这是要干什么了,但凡能进刑部地牢的,不是有点来头的奸细,就是官宦的家眷,这个狱卒口中的‘老大’,知道这些犯人们曾经非富即贵还敢如此对待,定是不怕报复,不然就是这家人犯的真是造反、叛国一类的大罪。
突然理解了父亲为什么会刻意放走叛臣家眷,虽然有些忘不掉血海深仇找上我,但说不定也有些已经过上了全新的生活。
“啧,”一个狱卒不耐烦的轻嗤出声,少女表情惊恐,连忙摇着头,她向后不停地退缩着,然而背后只有阴冷的墙壁。“走不走啊你。”
狱卒嫌弃的踏过疯癫女人的尿液,上前一把拽住少女的手腕,少女拼命挣扎着,狱卒的嘴角却渐渐上扬。
“她犯了什么事?”我还是没忍住冷声开口道,一旁看戏的狱卒连忙谄媚的弯腰向我这边走来。
“薛大人,我们只是带她去审讯,这是刑部流程。”他解释道,看我表情不耐,连忙招呼那名狱卒别玩了快带走。
“刑部这个时辰还有官员上班吗?”我说着,看了看天花板,狱卒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一时语塞。
“你跟她废什么话,她说不定明儿就没了,还薛大人薛大人,官再高也不过就是上面一句话的事。”那名狱卒环抱着奋力挣扎的女子,抽空向一旁与我搭话的狱卒厉声道。
“放开我小妹”草席上的男子还在挣扎着,狱卒看他这副样子,毫不留情的朝他脸上吐了一口浓痰。
一旁的疯癫女子像是受不了这么多人挤在这一间狭小的牢房中一样,奋力站起身就向门外冲去,结果用力过猛撞在了狱卒的刀刃上,血溅当场、死不瞑目。
刚刚还在挣扎的少女被这一幕吓得不再挣扎,盯着那具尸体僵在了原地。
“你个没脑子的!”刚刚那个想掳走少女的狱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向刀上有血迹被吓得颤颤巍巍的狱卒训斥道,“你不知道把佩刀收好吗?”
“我我我不是”那个狱卒明显是个新来的,他握着刀把不知所措。
“先把她收拾了。”年长的狱卒二话不说就招呼身边的人,将这个满身污秽、血流如注的疯女人一起抬走了。
他们走后,少女双目失神的缓缓坐在地上,紧紧环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低声啜泣着。
这种事情几乎天天都会生,今日是她明日说不定就是我,我心中已然可以淡然的对待任何突然生的变动,也许这就是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关头磋磨出来的吧。
“薛大人。”那帮狱卒刚走一会儿就又来了一个狱卒,他恭敬的站在牢房外,少女瞬间慌张起来。
“何事?”我抬头问道,难不成郁尚一晚都等不了?
“郁大人在地牢外等您。”狱卒恭敬道。
“没有陛下赦免的诏令,本官如何能走出地牢?”我语气戏谑,真当我是傻的,只要我踏出这牢房一步,下一秒就是私逃的大罪。
“知道薛大人矜贵,在下这不是亲自来接了嘛。”熟悉的声音响起,一身华服的郁尚出现在牢房外,与坐在一团污秽前的我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突然提起了兴趣,若是他见到了我如此脆弱的一面,到底会作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