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行府司,建昌城。
明弘光二年,清顺治三年,大顺永昌三年,大西大顺二年。
土城高不过一丈半,夯实而成,两纵两横的街道乃是城中最热闹的所在。
而就在城中央,井之中,占整城四分之一的皇宫,又建起两丈高的宫墙,由特有的红色颜料沾染,显得格外的庄严。
此地,就是大西皇帝,张献忠所居之地,也是整个建昌数十万熟、生蕃的政治中心。
围绕着宫墙,则是两千余座土砖房,黑瓦片片,模式整齐,这里住着张献忠的亲卫,以及家属。
另外的部分,则住着大量的头领、熟蕃,与亲卫相当。
小小的建昌城,约莫两万余人,乃是整个四川行都司最繁荣的所在。
每逢十日,就会有大量熟蕃、生蕃来赶集,粗劣的大顺通宝,成为他们最为欢喜的东西。
而借此,张献城这几年来,源源不断的汲取财富,从而养活军队,过上了奢侈的生活。
此时,他的后宫已经膨胀到了五十之数,服侍的女仆更是三四百,令那些孤陋寡闻的酋长们瞠目结舌。
四月初七,在这座沾染数万蕃人血泪的小城,此时并无春天的生机,反而陷入到一场诡异的寂静之中。
三千亲卫封锁了建昌城,并且守卫着宫墙,不准任何人靠近百步以内。
大统殿与建昌的建筑一样,由一条条高脚铺垫,随即建立起高数丈的竹制宫殿。
本来想用木头的,但张献城发觉竹子散热快,最后用中原的方法,使用竹子搭建,成本倒是减了不少。
殿外,赤脚的女仆身着白色布裙,脖带金铃,脚系银铃,微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一个个恭敬地候立着,低眉顺眼,胆颤心惊。
在她们的身旁,数十名文武大臣汇聚着,一个个交头接耳,不时的扭头观望,神色紧张。
其身上的官袍,倒是与明朝一样,乌纱帽,黑靴,官补,外加环腰带,只是考虑到建昌的天气,衣袖所见了些,显得精神。
“也不知如何了!”
“陛下如此年轻,太子又年幼……”
一时间,唉声叹气不断。
良久,刷着黄漆的殿门被打开,一个宫女施施然而来,道:“诸位,陛下让你们进去。”
众人恭敬地回礼,才入了殿中。
宽敞的宫殿显得很阴凉,同时大量的草药味一时间又散不去,有些呛鼻。
床榻上,一位头发斑白,面容憔悴,头发略显干枯的中年人,正躺卧着,双目依旧有神,看着众人。
一旁的大夫,则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见到了所有人,张献忠才开口道:“大病一场,朕多年来的创伤并发,已然是时日无多了。”
哗啦——
一瞬间,所有人大吃一惊,满脸的惊容。
要知道,按照张献忠的年龄,其不过四十,正当其时,不料竟然到了如此境地。
所有人都慌了。
太子不过十岁,如何统御数十万蕃人?这可不是像中原那样的顺民,而是欺软怕弱的蕃人。
这个建昌城,可就难保了。
“咳咳!”
张献忠咳嗽了一声,杂乱的声音立马没了。
所有人凝神屏气,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位大顺皇帝虽然只是草台班子一般的皇帝,但掌握着数千军队,几可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我还没死呢!”
张献忠眉头一皱,气温瞬间下降。
“建昌城解除戒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