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娘养的虎跳峡也太冷了”
二虎面色苍白地捏紧了脖子上的衣领,哈出的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片白雾。
他蜷缩着坐在篝火前,哆哆嗦嗦的手习惯成自然地去摸自己的折扇,拿出刚一打开,便被扇子展开打出的寒风激得一抖。
“狗、狗娘养的我、我就不该来这里”二虎抖着身子,重新把扇子合上了。
头上已经长出一撮毛茸茸碎发的牛旺拿起一条木棍,戳了戳篝火底下的树枝枯叶,哈哈一笑道“二虎兄弟,你也太不扛冷了,这才哪儿跟哪儿,虎跳峡顶上才是最冷的,咱们现在才到山腰呢”
二虎羡慕嫉妒恨地着穿得比他少一半还毫不畏寒的牛旺“你、你怎么都不会冷”
“我老家比这里冷多了,这算得了什么”牛旺大大咧咧道。
“有、有多冷”二虎牙齿咔咔打颤,“你形、形容一下”
“形容一下”牛旺冥思苦思,认真组织了下语言,两手比划着说道,“这里的冷吧,就是寒风在外边吹,你明白吧我们那里的冷,是冰冷的潭水往身体里浸,那才是真的冷啊”
牛旺想起故乡的冬天,心有余悸地摸了摸手膀子,说
“这算得了什么我们那里的冷,就像把你卵蛋子浸到冰水里一样。”
牛旺生动形象的形容让二虎身上的颤抖更明显了。
“草、草他娘的怪不得大虎和小虎去了主力部队,老、老子没被敌人杀死,先要冷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二虎兄弟,你就忍一忍吧,好歹你还坐在篝火前,你我们将军,为了让更多将士有火可烤,自己坐外边去了呢”牛旺苦口婆心道。
二虎悻悻地闭上嘴,不再抱怨了。
牛旺把双手放到火苗前烤了烤,用力搓了搓手心,然后起身走向临时营地外围的一顶帐篷。
帐篷远离中心篝火,帐内冰凉一片。冻硬的土地上有一幅石块刻出的图案,隐约能出几分虎跳峡的模样。李鹜坐在简陋的地图前不知在想什么,手里把玩着一块三角的尖锐石头,两个弟弟一左一右坐在旁边,像是两个尽忠职守的门神。
门帘撩起,寒风吹气,三人一齐抬起头来。
牛旺粗声粗气道“师父,我来换你,你去里边烤烤火吧。”
“我不用了。”李鹜向两个弟弟里身体最弱的那个,“雀儿去吧。”
“我不冷。”李鹊摇了摇头,眯眼笑道,“这里有个超级大火炉。”
李鹊把手往昏昏欲睡的李鹍脖子下一伸,半梦半醒的李鹍一个激灵睁开眼,见“借火”的是李鹍,转而又闭上了双眼继续瞌睡。
“你去外围巡视一下,谁坚持不住了,让他去烤烤火吧。”李鹜说,“天一亮我们就要继续赶路,一个都不能落下。”
牛旺叹了口气,领命自去。
李鹊向地上的粗制地图,捡起先前的话题,继续道
“如果援军需要指路,派队小兵就够了,傅玄邈特意指派李恰的亲信去接应,完全是多此一举我觉得,山顶上恐怕会有辽军的埋伏。大哥怎么想,要不要先派几人上山探探虚实”
李鹜摇了摇头“前方已有侦察兵,再加派人手没有必要。”
“我总觉得这次行动不简单。”李鹊一脸凝重,“傅玄邈意图调离李恰的左膀右臂,可能是想在反攻里做些什么。”
李鹜没说话,目光紧盯着地上的地图。
假设不是李恰疑心病发作,自作多情,傅玄邈的一系列行为真是为他而来,那么傅玄邈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傅玄邈在军议上点名李恰的亲信率部接应援军,直接后果就是李恰心生警惕,反而将亲信部队紧紧拢在身边。
起来,傅玄邈的计划落空了。
但若反过来想,如果这才是他真正的计划呢
如果傅玄邈的真意是前者,那么他的目的就是分而击之,如果傅玄邈的真意是后者,那么他的目的就是一网打尽。
在这个节骨眼上
元龙帝任命傅玄邈为联军统帅,联军一旦战败,他也脱不了身,镇川军是联军主力,对李恰忠心耿耿,李恰若是出事,军心必定动摇,原本就不甚明朗的战局结果更不好说。
傅玄邈如果神智正常,绝不可能在这时候对李恰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