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御书房,此刻却装不下一屋子的鬼胎。夏原吉希望林川被治罪,最好秋后问斩;刘金宝也想看看林川被太子羞辱的样子;朱高炽只想林川收敛戾气,不要像个小朋友样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林川想的只有,都给我玩蛋去!
而就在场面闹得有些上纲上线之时,双手背于身后的朱棣,带着喜怒难分的笑,跨步走了进来。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屋中之人纷纷磕头行礼,包括林川也是标准地跪在了地上,可脸上还挂着不爽。
“都起来吧,方家小鬼,又干啥事。能把太子爷都逼急眼的可不多见,上次看他急眼,还是老三构陷于他,我要砍老三,他出来求情的时候。”
朱棣对待林川,就像询问邻家的小孩,那份亲切看得夏原吉也是头皮麻,不好啊,皇上这是护错犊子了,可明明那个胖乎乎的才是你哩崽子,为何对林川这般热乎。
“没啥,闹着玩,小事。”林川看了眼朱高炽,那胖子都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但纵有万般委屈,也记得和朱高炽的约定,不能将休书的秘密告诉皇上。
“你想清楚了,我可不会天天都给你平事。如果是太子有错,你也能直说,我只帮一个理字。”朱棣已经再三提醒了。
“强权面前,哪有道理可讲?我只是想告诉太子爷,安排我做的差事我干了,当我找茬的时候别来找我茬,我这人心眼子小,忒记仇。”
“好小子,这么记仇,我不就是你最大的仇人?你想怎么对付我来着?”朱棣话锋一转,杀意凌然,那被灭十族的梁子被翻起来,接错了话,可就真的要掉脑袋了。
“皇上……”朱高炽连忙插嘴,想把这话题给支开,救林川一命。
“君子报仇五十年都不晚,我们这么大的怨,怎么也要留到最后才算吧。”林川轻描淡写,从不逃避和皇帝的灭族之仇,正因为如此,朱棣才会如此坦然地表现出对这小子的喜欢吧。
“那可说定了,五十年后,你可一定记得要来找我算账。”朱棣杀意瞬间消散,换成了开心地大笑。
“所以圣上保重,好好活着,有什么脏活累活多丢给儿子孙子干,生这么多个不就是出来给老子分忧的吗?”林川句句都带着冒犯,却句句都说得朱棣顺耳爱听。
夏原吉都看傻了,真没想到臣子还有这种当法?要是他来这么一句,估计直接就要被咔嚓掉脑袋了,死了还非被鞭尸不可。
“这么说来,你们就没事了吧?”朱棣收敛了笑,环视一圈。
“没事没事,卑职没事。”夏原吉连连摆手。
“老奴告退。”刘金宝也是点头哈腰。
“都没事,那我回去上班了。”林川也是作势要走。
“走吧,我有事要跟太子爷商量。”朱棣挥了挥手,御书房里所有人员包括林川都是退了出去。
离开了大殿,夏原吉向着皇宫出口快步而行,却还是不够快,被林川一把搂住了肩膀。
“夏大人似乎很爱背后嚼舌根啊?”林川似笑非笑。
“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太子爷召我前来商议要事,因为去晚了,所以才过问起来。天地良心,我绝没有挑拨之言。”夏原吉瑟瑟抖着,明明身旁的林川不过从二品,比自己还低一个等级,但他身上那股煞气,却格外渗人。
“天地是有良心,你有没有就另说了,夏大人,我也不是不懂事之人,以后您从通济门过,无需检查,也不会有人来找茬。我最近在城北的方仓建设,需要些青石板料,缺人手搬。”林川搂了搂夏原吉的肩膀,“方仓户部也有份的,您可要帮我。”
“帮!一定帮!我等下就去找吏部尚书聊聊,让他抽调些人手出来帮方大人做事。”夏原吉立刻接活。
“不为难吧?毕竟现在满城都在修。”林川还故意盘剥道。
“不麻烦不麻烦,方仓的收益户部也能抽成,利国利民利大人,当然需要加紧去干。”夏原吉最后那句算是说对了。
“那就有劳夏大人费心了,我也不是不懂礼数之人,主要最近太子爷有些不厚道需要给他上上眼药。无奈牵扯到了诸位大人,有机会您帮我跟大家伙说道说道,约个时间,我给大家摆上一桌,赔个不是。”
林川说是这么说,谁还敢真的去挑他的礼数,这孙子都敢给太子爷上眼药,找万岁爷算账的地步了,这哪是宠幸,简直就是宠溺啊!
“等方大人得空,随时约随时都可,赔罪就算了,大家相互多交际,多来往就好。”夏原吉满脸堆笑着。
“那就说定啦!”林川属于抽了全城百官一嘴巴子,再来一句对不起,管你们谁真接受,谁窝火,道歉丢那了,捡起来是万事大吉。想对线,林川也不带怕的,主打一个“屌”字。
等众人走后,御书房的大门被关紧,朱棣走到书桌前,坐在已经被太子爷热过的官帽椅上,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半天无语。
朱高炽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毕恭毕敬站在书桌前,那脸上的汗啊,已如雨下。
“你打算瞒我到几时?”朱棣边看奏章边问。
“爹所言何事?孩儿一下不知您的意思。”朱高炽还想蒙混过去。
“我只是老,不是瞎。这朝廷内外生的什么,真当我一无所知吗?你妹妹的休书是我先看的,之所以让刘公公假装直接交给你,就是想看你如何处置。”朱棣啪的一下,将奏折拍在了桌上。
“儿臣知错,此事兹事体大,我只是想可以一边安抚宋家,一边将事态平息。我已经将休书给妹妹了,让她不要再胡闹,相信不用多久。宋家应该也能懂我们的诚意,不会追究此事的。”朱高炽噗通一下又跪下了,头都是顶着地板地连连说着。
他不怕爹爹的责罚,最怕的莫过于妹妹被爹爹处置,这种丢大人的丑事,按照过去历史上的案例,是很有可能公主死于“疾病”的。
“嫁了人的公主,却喜欢上了一个侍卫,还是他老爹屠了别人满门的后人,就算闹到要休婚,也要回来不清不楚。如果这两个里必须死一个,你选谁?”朱棣等于将刀柄递到了朱高炽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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