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砸他我我哪敢啊”
这话我说得有些心虚。我的确不记得自己在盛怒之下,都做了些什么。我只记得,我把那本字典往他身上一扔,拧头就走了。想到这里,我的手心不由得冒出冷汗。那本字典挺厚,怎么说也有两三斤吧。如果不提防地扔一下,效果就跟扔一块砖头差不多。
我的嗓门顿时降低了五度“没有,我没有砸他。”
“还说没砸,他痛得半天站不起来那字典上,还写着你的名字。谢小秋,是不是你”
这一说我更郁闷了。那字典是n年前沥川送我的。那次我们逛新华店,见了这本字典,我嫌贵,拿在手上,想了半天,舍不得买,还是沥川掏的钱。我于是在扉页上还写了“沥川赠”三个字。后来沥川走了,我还得用这本字典,一见沥川的名字就生气,便又用黑色的记号笔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叉,又粗又黑,将原字基本覆盖了。估计苏群没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他受伤了”
“受伤他上个月滑雪,腰受了伤还没好。今天他要去工地,现在取消了。早上的会,也没来。我刚才去他,他还躺在床上。”
“那怎么办你还不快送他去医院”
“王先生最讨厌医院。医院这两个字,谁都不能在他面前提”
这倒是不错。他一贯如此。
“这份工作,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他幽幽地说。
“不是。”一个月六千,还有丰厚的年终奖。让我辞,我喝西北风去我倒不怕丢工作,这“暴力袭击上司”的恶名,我可不能沾上。沾上以后谁还敢用我
“那你去和他道歉。”
我想了想,人又蔫了“不去。”
他站起来,说“我去找张总。”张总管人事。
“等等,”我拦住他,“我去。”
我磨磨蹭蹭地来到沥川的门前,敲了敲门。半天,里面才应了一声“进来,门没锁。”
我推门而入,穿过客厅,越过办公室,到他寝室门口,门没关,可我还是敲了敲门。
“我是安妮。”
“我暂时不能起床,你若不介意,就进来说话。你若介意,有什么话就在外面说吧。”他的声音很低,倒不出来有何虚弱的征兆。
完了,伤得不轻。我也傻眼了。往年和沥川在街上走,我总替他挡着人流。人家碰他一下我还要找人吵架,现在发展到拿砖头砸他,真是进步了“不介意。那我进来了。”
他果然一个人盖着毯子,半躺在床上。身边堆了好几卷图纸。当中有个矮几,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从床头的一左一右,伸出两个可移动支架。上面是两个三十寸的苹果超薄显示器,里面是花花绿绿的设计图片,各种角度,平面,侧面,三维,鸟瞰。
他的脸色很有些苍白,双眉微蹙,唇线笔直,甚至,有些硬。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带着条纹的衬衣,烫得硬硬的领子,衬着他脸上的轮廓,也是硬硬的。
他着我,显然出乎意料“什么事”
我板着脸,话音却没底气“把昨天的资料还我。你很忙,我是翻译,还是我来翻吧。”
他的目光回到屏幕上,手在电子感应器上飞快地画图“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查字典。”
过了一会儿,他点了一个键,我听见隔壁的办公室里,激光绘图仪“簌簌”地响了起来。他把屏幕从床边推开,着我,说“你还有事吗”
我想了想,说“如果你现在有空,我想把昨天晚上的翻译做完。我不想耽误你的工作。”这话的语气,好像我在求他是似的。我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现在没空。”他冷冷地说。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