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人立马将担架抬了过来,何汀渔瞥过去,上面躺着的是一位和她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女孩,双手上都是血,伤势很重。
简笙只得把泡面放下,帮忙引路:“手术室在这边。”
女孩很快被安置到手术台上,她还有意识,大抵是伤口太疼了,在简笙帮她做清洗时,她一直在哭。
何汀渔将器械清理好后,她走到手术台前安慰女孩:“放轻松,不要哭,要相信我好吗?”
“医生,”女孩泪眼婆娑:“我的手还有救吗?”
何汀渔不做正面回答,她垂下眼接过简笙递过来的麻醉针,将药剂慢慢注射进了女孩的手臂。
“至少你活下来了。”何汀渔说:“你已经很幸运了,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是一名钢琴演奏者。”女孩的泪水倒影了手术室刺眼的灯,她呜咽着:“要是没有了手,我该怎么办呢?医生。”
何汀渔眉心微动,但瞳孔里的神色依旧坚定。
“还有无数人在等着你的音乐,不要哭泣,勇敢活下去。”
不久之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女孩被推走了。
何汀渔尽了最大的努力,她没有让女孩截肢,或许经过未来的康复运动,她还可以演奏一些简单的曲目。
她想这已经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做完手术后,伤员并未减少,何汀渔清点好器具后,又回到外面接诊。
她步履匆匆,一会在清创室,一会又跑去做手术,一直到了凌晨也没有停下来。
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往往一时半会也不会感受到疲惫。
何汀渔抱着一摞无菌纱布往前台走,她听见身侧轻伤的患者在闲聊。
彼此玩笑般的语言或许是他们苦难之中唯一的慰藉。
“喂,看见了吗,刚才来送物资来的是交警队的警察吧?带头的那个好帅!”
“看见了看见了,大眼睛双眼皮,鼻梁也好高,只可惜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他结婚了?”
“你没看见他无名指戴着戒指嘛,我猜他老婆肯定也很漂亮吧。”
她们短暂的交流飘进何汀渔的耳朵里,她一笑而过,只当听了个乐呵。
继续快步往前走。
而这一刻,江轶津刚好从急救中心外扛了两箱物资进了医院。
他这一天已经反复跑了多趟,从食物到日用品,每一次都迅速及时,将必需品运往了灾区的每个角落。
他弓着腰与何汀渔擦肩的一瞬,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碰撞。
何汀渔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而江轶津也戴了口罩。
是他吗?
似乎认出了彼此,在那短暂的一秒,他好像看见她的眼睛弯了下。
她应该在笑。
但他们谁也没有为谁停留,甚至连一句招呼都没有打,就这样朝着相反的方向毅然决然的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