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东汉的百年羌乱,凉州本地的盗匪可谓是多如牛毛,治安状况之差,简直无以复加。
就在三个月前,凉州人王国及氐、羌等都起兵作乱,围陈仓八十余日,但因城池坚固,一直无法攻破。
后皇甫嵩趁机率军追击,以真火之剑连败氐、羌二族三位豪帅,八大勇士,杀得叛军丢盔弃甲,此战大获全胜,斩一万多级。
韩遂等人见势不妙,当即废掉王国,胁迫前任信都县令、凉州名士阎忠担任叛军领,统率各部。
然而阎忠不肯从贼,愤恨病死,韩遂等人逐渐争权夺利,继而互相攻杀,以至于整个凉州兵荒马乱,渐渐失去原有的秩序。
衣甲染血的阎鹄收刀归鞘,他一个月前就伤势痊愈,随后一路上活动筋骨,对着各路绿林好汉大开杀戒,不知道斩杀了多少想打秋风的蟊贼,如今总算是平安地抵达了金城。
十年未归,此时再回故土,阎鹄也是有些近乡情怯。
找人打听了一番,阎鹄总算是知道了族兄阎行的住址,随即就带着随行的甲兵直奔阎行的住址而去。
大门敲响后,开门的是一位满面风霜的老者,眉须皆白,手上结着厚厚的老茧。
虽然已经十年没见,但阎鹄还是认出了眼前的老者,打了声招呼:“泽叔。”
“你是……翊明?”
阎泽也认出了阎鹄的身份,先是惊讶,随后狂喜,连忙招呼着将阎鹄迎入大宅之中。
阎鹄离开时,才只有十五六岁,如今归来,已经二十七八,长大成人了。
见到阎鹄眉宇间双目有神,眸光锐利如刀,显然修为不弱,阎泽也是倍感欣慰:“彦明若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
“我哥呢?”
“他早些时候被韩遂叫了去。”
阎鹄听出了阎泽的语气不对劲,便试探着问了句:“泽叔,我哥眼下应该是在韩遂手下听用吧?听闻他深得信重,待遇优厚?”
面对着自家人,阎泽当即忍不住破口大骂:“信重个屁,韩遂那小老儿满肚子坏水,打仗的时候让我家彦明冲锋陷阵,九死一生,等到分肉的时候,他们韩家什么都不用做,就分大份儿的,凭什么啊?”
似乎是平日里憋了不少火气,眼下阎泽打开了话匣子之后,顿时一不可收拾。
当着阎鹄的面,阎泽愤愤不平地继续说道:“彦明现在跟着韩遂干的是造反杀头的买卖,结果他韩遂还对我阎家颇为猜忌,每次征战回来,都要收走兵权,还美其名曰‘为我儿分忧’,真是可笑。若无我儿在前线厮杀,他韩文约早就成董卓刀下之鬼了。”
阎鹄和阎泽哪里知道,韩遂当初就是被羌人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等人裹挟着造反的,之后越陷越深,才没法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正是因为知道叛军毫无忠义可言,因此韩遂对手下多有提防,就是怕自己哪天被人夺权,最后死得莫名其妙。
不过阎鹄不知道也不在意韩遂举旗造反之后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着要如何完成王景交代的任务。
原本他还苦恼着要怎么劝说阎行带着家人一起去洛阳,可眼下既然得知了族兄一家的日子只是表面风光,实际上并不好过,他当即就不再迟疑,开门见山地对阎泽说道:“泽叔,鹄今日归乡,便是为了邀我哥去洛阳共谋大事。”
阎泽听完之后,却是有些犯迷糊:“去洛阳做甚?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欺负了,连个讲理的地方都没有。”
“此言差矣,鹄之主公出身名门太原王氏,单名一个‘景’字,其父官拜河南尹,父子二人皆深得大将军信重。主公如今不过弱冠之年,便已官至屯骑校尉,可谓前程似锦。此时主公正是用人之际,甚至为表诚意,还让我带来了三百万钱,作为安家费。”
说完,便让人从马车上搬下几大箱子钱,咣当一声砸在了阎泽面前。
箱子里那哗啦啦的响声,听在阎泽耳中,简直如闻天籁。
“三百万钱安家费!?”
当金钱开始说话,真理都要为之沉默。
更何况王景也没让阎家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不过是跳个槽而已。
因此阎泽越听越兴奋,看着面前这几大箱子钱,他激动得面色潮红一片:“不愧是郡望之家,豪门大户,出手就是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