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臭味,你是不是闻错了”
“应该是吧。”瘦骨嶙峋的李贺闭上眼睛。
他今年二十七岁,正值壮年,身上却散发着浓浓的老人味。手粗糙得就像动物一样,双腿又丑陋又曲折,像枯败的树木。
在他身上,所有的关于生机的美好都要逝去。
随着时间流逝,他越发能闻到自己身上关于死亡的腐朽臭味,在鼻尖萦绕,久久不散。
“阿娘,还有竹简吗”
“有是你之前带回来的。”
萧瑟的秋风把屋顶的茅草吹得呼啦呼啦作响。
他勉力支撑起身体,手指无力,好几次才勉强握住,边发抖边写。
秋来
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谁青简一编,不遣花虫粉空蠹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客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冷清的秋风吹过梧桐。我的生命也像衰败的灯火一样熄灭。
在我死后,谁会我竹简上写的诗,别让蛀虫把竹简蛀空了
以后的冷雨夜晚,会有古代诗人的灵魂来我吗
他们在孤坟上给我唱鲍家诗,怨恨而生的血迹化在土中成为碧玉,千年不消。
郑氏也读过,到儿子写的诗,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死气,滚烫的泪水从浑浊的眼中流下来“儿啊,能治好的”
李贺摇摇头,笃定地说“治不好的。”
最后一笔落成,他无力地倒在床上,像一具枯败的骷髅毫无生机。
老妇人抹着眼泪,试图唤醒他对生的渴望“你知道吗乡里人都在说新鲜事儿呢你昨天晚上睡着了不知道,可热闹了。儿啊,你只有活下去,才能得见。”
床上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老妇人见儿子不回答,于是打开窗户,萧瑟的秋风吹得人浑身发凉,冻得她直哆嗦,却没有停手。
她抬头向天幕,当到什么的时候,激动极了“你快啊”
李贺并非不想回答母亲,只是意识混混沌沌。
昏暗间,他仿佛见了勾魂使者拿着铁锁链来勾他的魂。
他并未畏惧,主动向勾魂使者走去。
他这一生高不成低不就,追寻半生的仕途就像个笑话。
事到如今,除了拖累母亲,他什么也做不到。
早些死了也好,省得让母亲操劳。
可这时,年轻清脆的女子声音传到耳边,穿过迷雾,驱散黑雾。
他,自称宗室之后,被称为中唐浪漫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