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爱只会显得廉价。
厉劭并没有怪他的想法,“我知道,是我们的错。其实说起来,发生现在的事,很大的原因在我。阿韵那时候还小,她娇气任性,不会照顾孩子是正常的,可我也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和宋时眠就站在厉潮的病房外面,透过门上透明的玻璃窗,他能看见厉潮在里面熟睡的身影。
“阿韵其实是爱他的,可她的爱来得太迟,厉潮已经不需要了。”
“我和阿韵很感激你能来医院看他,可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自己又是这样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办到……”
“爸。”宋时眠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你们干什么。当初选择和他结婚是我自己决定的,现在选择带他回家也是我自己决定的,这个决定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他是我丈夫而已。”
当然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宋时眠握住门把手,在心底深深地吸了口气。
厉潮和他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
都是在雨夜里被淋湿的小狗,等着主人来把自己捡回家。
他推开门,背对着走廊明亮的灯光,缓缓迈入黑暗。
无所谓,我会带你回家。
六月的末尾,天气炎热,蝉鸣渐起,忽如其来的骤雨将积攒了十多天的热气一并冲刷掉,空气里又弥漫着潮湿的水汽。
周柯穿着学校发放的一次性雨衣挤在人群里,屁股下面的凳子被雨水打湿,黏腻腻的。他伸手勾着头顶的帽子,结果由于雨衣质量太差,被他扯开了一个口子,冰冷的雨水顿时无情地往他脸上拍。
在挤满人的田径场上方,校领导坐在棚子下面,拿着话筒还在慷慨激扬的讲话。
“今天,你们以母校为荣,明天,母校将以你们为荣……”
他伸出脚,往前面的椅子上踹了下,“你说这破玩意什么时候能结束?”
厉潮身上也裹着件雨衣,他骨架大,人又生得高,那雨衣在他身上看着小得可怜,额前的头发被雨水打了个半湿,脸上蒙上一层潮湿的水汽。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回头看了眼仿佛身上爬满虱子的周柯,语气冷淡,“不知道。”
周柯搬着椅子往前挪了挪,勉强挤进厉潮的旁边,“话说,你前几天怎么了?答辩都不来,现在好了,直接二辩……”
说着他朝厉潮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你,据说答辩现场不见你人的时候,在场的老师脸都绿了,又一次成为了传说。”
厉潮一只腿搭在塑料椅子下面的横梁上,正低着头看手机,浓密的眼睫向下一扫,看见新发过来的消息时,无声地颤了颤。
他抬手打字,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出了点事,耽搁了。”
“什么事啊?能把你答辩都耽搁了?”
终于,坐他旁边的男生收了手机,抬眼斜了他一眼,“你很闲?这么关心我?”
“这不无聊嘛……”周柯道,“昨天熬夜打游戏,忘记充电,给我手机玩关机了,坐这里干瞪眼一早上了。”
“哥……”他伸出肩膀撞了撞厉潮,“我听说你等会结束后就要去二辩了,要不要兄弟去给你友情支持一下?”
厉潮昨晚没睡好,闻言散漫地阖下眼,神色倦倦,“想去看我笑话?”
“这话说得……我只是听说,二辩的老师里有李教授,其语言之犀利,用词之粗暴,女生听了想回家,男生听了想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