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修慎顿时如梦初醒般,拍了几下额头:“皇叔初时道出太子的名字来,我只以为是挂个名头。如今想来,怕是太子必有参与啊。”
“说句大胆的话,太子一个外地藩王,孤零零一人,何事做得了主?皇上不给他们撑腰?您想想。”
“那这事可就透彻多了,所谓明枪易挡嘛。但皇上……想要什么?”史修慎感觉那答案近在眼前,却又思索不出。
“据明真兄平日所观,皇上行事都讲求何道?”叶永甲急切相问。
“想陛下当年托任万、陆,无非是‘制衡’二字。”史修慎闷了半天,绞尽脑汁,终于总结了出来。
“制衡、制衡……”叶永甲摩挲着眉骨,突然眼睛一亮,“那陛下就是想借此打击柳党了!”
“如果是您说的这样,那皇上就太天真了。相位相权是柳镇年梦寐以求的东西,若在这个节点打击他,便是与宣战无异了。”史修慎说到这里,声音都小了好多。
“不,皇上的心思并不会就此止步,”叶永甲捏着太阳穴,说道,“他想的是各退一步,或许准确些,是各进一步。”
“各进一步?”史修慎的思考完全跟着他的话走了。
“既然柳镇年想当宰相,让他当去;但必须留给皇上一部分权力,让朝局回归平衡。选这个日子逼迫柳党,正是摸准了他们急想吃口肥肉的心态……”叶永甲不再紧张,因为一切都明朗了,“为了不撕破脸皮,轻松拿下宰相的位置,柳党自然会选择退而求其次了。”
“那需要找准一个契机,让双方有折中的可能啊。”
“‘旁观者清’,这时候就需要外人把这道理挑明,才得以皆大欢喜啊。”叶永甲叹道。
“可叫蔡老来议一议。”
“我让他去见陈同袍了,等他回来,我再想个办法。”叶永甲瞧了一眼身旁的自鸣钟。
陈同袍已是脱了袍子,换了件轻快的单衣,径直走入官署来。
“高大人把您叫去,到底为的何事?”过湘人正吃着茶,见他来了,便匆匆上前相问。
“这事麻烦了,我放后面说,”陈同袍把他那碗茶拿起来,笑着递给他,“先吃茶,等会儿冷了便不好喝了。”
湘人打量他两眼,犹豫片刻,方才接过茶去。
“我适才在路上碰到了蔡贤卿,他说叶知府想帮思兴你在京师更方便些,比如封个爵位,进个官什么的。”
“你答应他没有?”湘人轻轻吹了口茶,茶叶在水中飘荡开来。
“你猜我答应了没有?”陈同袍反问。
“那……”过湘人放下茶碗,“必然是没答应。我寸功未立,且素日在扬州经商,未走正途,大人们怕也看不起……恐不成行。”
“对,我是拒绝了,但有一份大功就在你眼前摆着呢。只要趟过去,思兴的仕途必将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