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龙见卫怀在远处久站,恐他冻害了病,便先草草谢过众人,径直向卫怀走去。
“及民,愚弟去后,你一人在南京,当与盟里诸公事事商议,切莫一意孤行。”夏元龙劝谏道。
“这些话我都谨记在心。但你远去苏州,能保他李雉忠自然是好,但也休要太过执着,以免不测。”卫怀握紧他的手说。
夏元龙大笑道:“如此说来,我反倒不放心兄长哪!及民不必挂怀,在下告辞!”
卫怀还不及回答,便见他回身作了个揖,顷刻在人群中没了影。
魏冲在越府的大门口踱步,却早开始汗流浃背了。他看着越府高耸的白墙,同时也有些忿忿不平——他在万和顺那儿刚遭受胡契的白眼,又得在这儿感受一遍生死未卜的味道,弄得他惶惶不可终日。就因为自己是个小吏?抑或是别人所骂的‘左右逢源,首鼠两端’?但他也是照着万王爷的举止学得这套东西,应该官道亨通才是……
他看着门开了,不再去想,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他看那些干杂活的奴才都一个个端着副笑脸迎来,探察不到异样,使他方觉放松;可越往里走,面见的便是诸如把领、谏议等高官,神色就越是紧绷、严肃,让魏冲再次回到了开始的状态。
他迈步到大堂上,见齐咨正和几个亲侍窃窃私语,眼神往他脸上乱飘,吓得个魏冲战战栗栗,面色也不知该黄该白了。
“魏冲,你找越公?”齐咨轻蔑地哼了声。
“啊,是。”魏冲低头禀道,膝盖发软。
“朗轩就在里头歇着,去罢。”齐咨答。
魏冲小心地推开门,见屋内不打蜡烛,光线灰暗,便畏畏缩缩地放慢步子,然后跪地,叩拜。
“越公,小人从知府那儿回来了。”
“好。”
“今日的廷议你听了吗?”
“裁冗名册是我递的,自然知道。”
“裁冗的名字本来有你的,谁帮你改成王论啦?”
“……”
“谁?”陆放轩逼问道。
“万和顺,万贼。”
“这有什么说不得的?你干的很好嘛,继续潜伏在他身边。”
“我前日差点被人用暗箭害死,你怎么没获知消息!”陆放轩突然提高声调。
魏冲咬着牙,急磕响头:“万贼恐是,恐是提防于我,暗地商量的。”
“我的行程他们又如何得知!”
全完了。魏冲暗自后悔。
“不过瑕不掩瑜,你办事不差,我一直很满意,”他忽然亲切起来,“这样,我封你为越公掾,尽管府上无此官,然添一名头,多给你开些俸禄。”
魏冲倒不在乎这点俸银,但仍是满足地笑了:他之前见过万王爷用这样恩威并立的把戏,这说明陆放轩肯定了他的价值,不会对自己下狠手;而他只要不太悖斥越公的底线,则可以肆无忌惮地左右逢源。这招对他并没有起‘威’的效果,只剩下一个‘恩’字了。
但有个前提,如果陆放轩和万和顺是一种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