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步,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而他不喜欢退路。
“啪嗒。”
又是一步。
见愁的意识甚至都有些模糊掉了。
谢不臣利用了“界”之力,造成了类似于“言出法随”的效果,让整个以她为中心的空间都为之塌陷,身处于空间之中的她自然难以幸免。
就像是被人用巨斧一段一段,将身体斩断一样,手不是自己的了,腿也不是自己的了。
她有些艰难地着那一道朝着自己接近的身影,恍惚之间竟然觉得这沾血的影子,是从人间孤岛那茫茫远山烟雨之中走来。
撑着那一把青色的油纸伞,撑开了那一片朦胧的雨幕
于是,久已遗忘的那一个疑问,忽然又浮上了心头。
见愁忽然就笑了一声,接着听见了自己晦涩得不像自己得声音“你杀我为证道,可我要死了,却还不知你所证何道谢不臣,到底叫我做个明白鬼吧”
“”
明白鬼。
谢不臣迈开的脚步,停了这么一下。
他距离见愁,还有七步,仅有七步。
周遭的浪已平,漫天红莲破碎。
风雨消去,隐界之中,安静得不可思议,他能听见她因为疼痛而倒吸凉气的声音,也能听见自己身上的鲜血不断滴落的声音。
他该仗剑而起,重新一剑刺入她胸膛,从此将心魔的根源斩断,也将这所有的不定之因斩断。
可偏偏
就这么着她,他发现,自己竟然心软了。
尽管,是这样讽刺的眼神,是这样无所谓的眼神。
他依旧为这情与所困,依旧不曾真正挣脱,可她却已经彻彻底底地飞离了这痛苦的边界,不再困于这最世俗的感情。
证道
证的是什么道呢
谢不臣似乎站在九重天阙之上,持着人皇剑站立,眉目里藏着一股高旷深渊之意,叫人难以度测。
他呢喃了一声,似乎是在询问自己,又似乎是在重复见愁徳问题。
过了有一会儿,他才忽然笑了一声,对着她轻轻道了一句“至高至孤,人皇道。”
他证的,乃是这天下最孤独的道
那一瞬间,一种极端复杂的感觉,忽然全数汇聚起来,堆积到了他的身上。
有的年轻,有的苍老;
有的圣明,有的昏庸;
有的风光,有的颓唐
像是经历过千百种人生的垂垂老者,又像是依旧对明日满怀希望的旅人
站在见愁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是谢不臣,又似乎不是谢不臣。
似乎是一个谢不臣,又似乎是十个谢不臣。
复杂。
矛盾。
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