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听了,笑得前倨后恭“女儿家便是这样的,得了夫婿的宠啊,小性子便越养越大,否则,那侍宠而娇四个字如何来的”她喜溢眉梢“还有,女子只有在自己欢喜慕的男子跟前,才会使小性子,若哪天那性子不发了,那时可着慌都来不及的。这啊,证明夫人在意公子呢。”
想起那日香桥之上,小妻子那般堵气的举动,姜洵只好笑地摇摇头。
听嬷嬷这话,她若朝自己使性子,他还得暗喜了。
二人再聊过几句后,徐嬷嬷又问道“公子现下回了京,可有何打算”
“魏修既借病重为由,这样急切地召我回京,定然,是有所安排的。”姜洵的嗓音沉了下来。
还不是一般的安排。
徐嬷嬷定了定,也低声道“有一堂事,老奴要与公子禀报一声。”
细细把事给禀完后,徐嬷嬷自责道“没能为公子好这后宅,老奴有愧。”
姜洵一声不吭地听完,只木然道“嬷嬷不必自责,一个妾罢了,既魏言安想要,送给他就是了。”
不过,魏言安要付出些代价罢了。
徐嬷嬷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却听外间传来好一阵喧哗。
二人止了交谈,去到外间,见是沛柳与花蔚正在大声吵嚷。
应该说,是沛柳在吵,花蔚则一如往常,仍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沛柳身后的不远处。
而房前,孙程阻着沛柳,如铜墙铁壁一般,就是不许她往前靠近房半步。
这会儿,见姜洵出来了,沛柳越发扬起声来“爷,听说爷受伤了,妾亲手炖了补汤送来”说着,她还狠瞪了孙程一眼,对姜洵告起状来“爷回来也好些时日了,妾这么久都没有见爷,想来爷,他也不让这奴才都敢拦主子了,真是好生不懂规矩,爷可要狠狠责罚他”
姜洵立于阶上,目色平静“既知我仍有伤在身,你还这般吵闹,存心扰我清净,你意欲何为”
沛柳见他态度冷淡,且有指责之意,气焰不由立时矮了一半,只好呐呐地重复道“妾、妾亲手炖了补汤”
“给孙程便是,非要闯进来,来你规矩白学了。”姜洵对徐嬷嬷道“烦嬷嬷迟些,再安排人好好教导她们。”
徐嬷嬷答道“老奴知晓了。”
“爷”
不止沛柳惊大了双眼,就连花蔚,也是满脸愕然。
姜洵视若未闻,转过身,便要回房内。
阶下,沛柳如梦初醒一般,猛地伸手搡了孙程一把。
她声音无比尖锐,大有要让整个章王府都听见的架势“爷纳了我们,却不碰我们,以往夫人独承恩宠便算了,现下夫人都有身子了,再不方便伺候爷,爷还这般冷落我们,难不成纳我们回来,就是摆着做样子么”
沛柳这一番话,若说哀怨,听起来,却更像是质问。
闹得动静大了,不少在附近做活的、或是路经这处的下人,都暗中抻长了脖子、支起了耳朵。
亦在这时,有门人跑来禀报,说太子殿下到了。
魏言安行步颇快,不多一会儿,便出现在了玉昇居前。
见了这阵仗,魏言安眼神微妙地扬了扬眉“洵表兄,可是孤来得不巧了”
魏言安一说话,沛柳却无端像是受了鼓励似的,开始倒起苦水来“当初,妾与花蔚也是因着心中思慕爷,才会车马奔波来了这奉京城。可谁承想,入了这章王府、入了爷那后院后,爷却连我们院子都不曾踏进过一步,不知到底是夫人瞧我们姐妹二人不顺眼,还是爷压根对我二人不上心”
几分气怒、几许不甘。
她如泣如诉“我们跟了爷,是真心想要伺候爷,也是想要得爷一点怜我们不敢与夫人争宠,亦不求多的,只求爷、爷您去我们院子里头喝盏茶,那也是好的啊”
魏言安眉目微动,继而,他扮出一幅好心劝解的模样“女子这青春本就宝贵,如这位所说,她们既跟了表兄,自然是出于一片真心。洵表兄钟表嫂,孤可以理解,但你既纳了她二人,也莫要无端冷落才是。闹成今日这般,委实难了些”
二人对视,姜洵的眸光格外幽沉。倏尔,他故作反思“殿下所言甚是,是我思虑不周了。这番自宁源赶着回京,一路上车行马颠的,伤口又裂开了些,大夫嘱咐最好静养,我便一直歇着,倒是忽略了后宅之事,让殿下见笑了。”说完,他瞟了那二女一眼“太子殿下光降,你二人还不退下”
听了这话,二女皆是一喜,区别不过是一个喜形于色,一个不露声色。
临走前,沛柳还羞羞答答地,对姜洵道“那今夜、今夜妾在院中等着爷。”
姜洵不予回应,起来,像是默认了。
被引着入了厅堂后,魏言安笑道“洵表兄这回立了大功,真真可喜可贺。”
脸上在装模作样的笑,实则魏言安心内,却暗自冷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