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回到凤阳阁,这才命人燃灯照烛,默然坐在床边,凤目紧闭。司卫常五郎侍立一旁,眼神闪烁,不敢言语。
突然门外两个侍女齐齐厉喝,常五郎一惊,忙飞身而出,急声道:“是谁?”两个侍女异口同声道:“有人!”常五郎扬声道:“有刺客,严密戒备!”众人闻声齐齐侍立阁外,个个神经紧绷。
常五郎回奏女帝,女帝漫不经心道:“都下去!”常五郎一愣,不得不吩咐众人退去。担心女帝安危,他悄悄藏身阁外,静静观望。不久殿门被一阵清风吹开,他心下一惊,定睛望去,殿门又自己合上了。常五郎大惊失色,忙疾步上前静听。
女帝早觉察异常,冷冷道:“你是何人?”
“女帝故意开门迎接,看来已经猜出我会来。”黑衣男子冷冷道。
“本君不知道谁会来,”女帝凤目依旧未睁,阴笑道,“不过我心情不好,正要找个人出出气。既然你来送死,本君成全你。”
“哦?”黑衣人不屑一笑道,“我怕女帝出不了气,反倒伤了自己。”
女帝一惊,睁开凤目细瞅,虽然看不清男子容貌,但见他身材清瘦,轮廓分明,负手而立,仿佛天生傲骨,已经猜出几分。瞩目许久,不禁笑道:“原来是圣童,难怪口气这么大!圣童来是为公主报仇的?”
“当然!”黑衣人斩钉截铁道,“公主对我有厚恩,我不能不报。”
“凭你也想取本君性命?”女帝缓缓起身,背后凤爪暗暗御气。
黑衣人笑道:“女帝误会了,杀人不是我的强项,我只喜欢诛心。听说女帝十分宠爱常司卫,甚至委以重任,不知女帝可知他真面目?”
“圣童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女帝目光如炬道,“本君不喜欢说废话,更不喜欢听废话。”
“好!”黑衣人幽幽道,“当初公主设计擒了我,曾亲口对我说,她原本不想悖逆犯上,与女帝为敌。虽然女帝倒行逆施,弄得玄女教乌烟瘴气,但她受女帝厚恩,不愿以怨报德,弄得母女反目。”
“这话你觉得本君会信?”女帝阴声道,“她既然不想母女反目,为什么要谋反?”
“因为常司卫——常五郎!”黑衣人铿锵道。
“果然!”女帝咬牙道,“我就知道这个畜生看上五郎了!”
“哈哈……”黑衣人笑道,“女帝这话从何说起?是不是有人向你告状?”
“当然,”女帝恨恨道,“当初六郎不经意提起,本君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个逆女,畜生不如!”
“哼!”黑衣人语气冰冷道,“最毒不过枕边人,女帝也太好骗了。当初常五郎调戏公主,想与公主联手废了女帝,见公主不从,便与常耀祖联手恶意中伤公主,难道女帝竟没有察觉?”
“住口!”女帝怒道,“五郎、六郎与本君同心同德,岂会背叛本君?又怎么可能与逆女联手?圣童这种雕虫小技,还是去骗黄毛丫头吧!”
“是吗?”黑衣人双臂抱胸笑道,“听常五郎说女帝如狼似虎,把他折磨得苦不堪言,甚至花样百出,逼着他吃药卖力,难道这话是别人编的?”
“住口!”常五郎突然从殿外闯入,厉喝道,“有刺客,来人,快来人!”霎时众侍女提灯奔来,团团围住了天赐。常五郎趁机急声道:“立刻拿下刺客,就地诛杀!”
见常五郎突然闯进来,女帝已经觉察蹊跷。又见他擅自下令,顿时厉喝道:“住手!谁准你们进来了的?都滚下去!常司卫留下!”
众人面面相觑,急忙告退。常五郎大惊失色,只好侍立女帝身旁,战战兢兢。
瞅着常五郎眼神闪烁,女帝面寒如铁道:“圣童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天赐负手笑道:“常司卫调戏公主,想与公主一起废了女帝,公主不从,他便恶意中伤公主,逼迫公主离开玉女园。可惜,就算公主离开了,他还不肯放过公主,直到一步步把公主逼向绝境。”
“他血口喷人!”常五郎急道,“请女帝……”
“住口!”女帝厉声打断道,“谁准你开口的?之前六郎说公主曾经调戏过你,是否有此事?”
常五郎眼神闪躲,不敢回答。
“说!”女帝阴厉道。
“是,”常五郎战战兢兢道,“公主确实调戏过臣妾,是在女帝闭关期间。当时……”
没等他说完,女帝陡然出手,凤爪死死掐住他脖子,阴声道:“看着本君双眼,再说一遍!”
常五郎大惧,语无伦次道:“臣妾……记得是在莲池旁……不是,是在……”
见他舌头打结,女帝大怒,用力一掷,摔得常五郎眼冒金花,满嘴鲜血。女帝死死盯着天赐,咬牙道:“圣童为什么不早说?公主为什么也不说?”
天赐苦笑道:“当时女帝宠幸四人,单口难敌四嘴,就算公主说了女帝就信了?再说,司卫先制人,女帝自然先入为主,就算我告诉女帝真相,女帝也听不进半个字。公主被逼无奈,只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想诛杀四位逆贼,然后向女帝请罪。不料事与愿违,弄得母女相残,亲者痛仇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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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默然不语,跌坐床边。
见她神情恍惚,天赐叹息道:“看在沈前辈面子上,我不为难女帝,不过公主是被常五郎逼死的,女帝若不替她报仇,只怕公主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待女帝抬头望去,阁内早已不见了天赐踪迹。狠厉地瞪着常五郎,吓得常五郎慌忙跪地,磕头求饶,鲜血沾满额头。女帝一阵心疼,紧攥的双手又缓缓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