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氏也不是傻子,焉能听不出方氏话里暗含的指责之意?
陈氏不由地窝火。
想她头次登门的时候,顾家上下是何种惧怕的德行,如今一知梁贵人失势,就端出这副不冷不热的嘴脸来了!
当真是好不现实!
陈氏脸上的面色再也绷不住,彻底黑了下来。
她侧头看了方氏一眼,忽然眯了眯眼角,语带威胁道:“按说,徐姐姐受了寒,生病了,我不该打扰才是,可是,实在有些不得已的急事,非得面见徐姐姐亲自说才行,侄媳妇是个懂事明理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咱们两家,可是正经的姻亲关系呢,一家有了难,这另一家,怎么说都不该袖手旁观才是,侄媳妇,你说老身这话,是也不是?”
方氏闻言,脸色微微变了一瞬,随即颔首笑道:“梁老夫人所言极是。”
陈氏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盯着方氏,“那既然这样的话,侄媳妇是不是帮我跟徐姐姐带个话,问一问徐姐姐,要不要见我。”
方氏面上犹豫了几分,然后才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对陈氏道:“那就请梁老夫人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陈氏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摆摆手,示意方氏先去传话。
方氏见着陈氏那个打发自家儿媳妇一样的手势,就暗暗冷哼了一声。
陈氏这会儿还有心思威胁她,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希望待会儿,她还这么有兴致才好!
方氏离开花厅,叫顾新海安排两个得力的人盯着花厅里头的动静,自己去了松鹤堂,找徐氏回话去了。
方氏走后不久,陈氏就靠进椅背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啐道:“反了她了,她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老身面前拿腔作调!”
陈嬷嬷端起茶盏,递到陈氏手边,低声劝道:“老夫人不必为此生气,这永宁侯夫人,大小也是个命妇,丈夫又是个侯爷,有时候拎不清,有些自恃身份,也是有的,您教训了也就算了,犯不着为此生气。”
“我知道。”陈氏倨傲的嗯了一声,接过陈嬷嬷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呷了口茶,然后才将茶盏又放回了桌上。
陈嬷嬷将茶盏往里面推了几分,确保不会碍着陈氏的手臂活动,才轻声道:“老夫人这样很对,咱们虽说是来请他们帮忙,可也不能叫他们轻看了咱们,就是得让他们家知道,纵然大小姐一时失势,梁家,也是不怕他们的。”
“那是自然。”陈氏赞同地点点头。
陈嬷嬷这几句话,恰到好处的取悦了陈氏,陈氏的脸上,终于现出了几分堪称愉悦的表情。
再说松鹤堂这边。
方氏到了松鹤堂,倚翠忙打帘请她进去。
方氏进了内堂,就见徐氏斜靠在软榻上,徐嬷嬷正在她身后替她捏肩,盼夏和倚慧正半跪在脚踏上替她捏腿,徐氏半阖着双眸,脸上表情享受而惬意,哪有半分受寒闹病的样子。
方氏径自走到徐氏身边,福身行礼,叫了一声,“娘。”
徐氏这才掀开眼皮,看了看方氏,淡淡地问道:“怎么样,梁家那个老不死的怎么说。”
方氏自动忽略了徐氏刻薄的口气,将梁家老夫人陈氏的反应一一跟徐氏汇报了一遍。
说完了,方氏就安静地垂首站在一旁,一副不多言,只等候徐氏吩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