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
心脏不受控地在狂跳,季烟汀死死盯着他掌心的痣,指尖用着劲,像是要把指甲嵌进去。
而他的目光只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那张写满错愕的脸上,唇角的笑意淡下来。
几乎不用周予酌多加思索,她口中那个“他”是谁便已明了。
那个,和他同名同姓、让季烟汀开始对他产生好奇心的、不吃果冻的、学理科的、不喜欢橘子味的另一个“周予酌”。
一次两次是惊讶,三次四次是在乎。那是周予酌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危机感,也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觉到,他和季烟汀中间还插了个人,如此明晃晃亮在她心事上的一个人。
那他呢
那他呢
他都压根不认识“他”。
夜色寂静,树影影影绰绰,盖在两道斜长的暗色人影旁,灯光昏黄,沾了秋意满身凉。
过了很久很久,他盯着她,蜷起五指,那颗痣慢慢藏进阴影里,最后消失在捏成拳的指缝间。
季烟汀愣愣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瞳孔漆黑的,如墨色一般,什么也不清。如梦初醒般,她整个人后退一步,松开了他的手腕,使劲挠了挠左手手背,“抱歉。”
他的手维持在半空中被她握住的姿势,片刻后缓缓垂下。
周予酌张了张嘴,可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良久,只吐出两个字“没事。”
他的那件校服外套没能从季烟汀手里拿回来。
那句话后面的故事都成了浑浑噩噩的虚影,他好像动了动被冻僵的手指,后退了两步,“再见”、“晚安”什么的统统都没能说出口,他翻身上了自行车,在灯光下骑得很快,风鼓起衣角,身后的季烟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周予酌,你的衣服”
声音被距离吞没。
他头一次不想听见季烟汀喊他的名字。
那个周予酌是谁啊
有他好吗有他体贴吗有他优秀吗
有他那么喜欢她吗
说不清到底是嫉妒,是失落,是委屈,还是什么其他异样的情绪,像海浪翻天地覆地涌动着。
风在耳畔呼啸,心跳撞出炙热的郁气,眼前的灯光将世界划分成模糊的明亮与昏暗两个色彩,在他眼底相碰。
凭什么呢
这四个字像是尖刺猛地划破了一层薄薄的阻膜,在他脑袋中乍现。
他突然拉住了刹车键。轮胎高速摩擦沥青路,在夜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刺啦声。
车头方向调转。
他不想就这样逃跑。
浓稠夜色之间,他沿着熟悉的道路急速返还,相隔一段遥远的距离,有道人影呆站在熟悉的位置,手心还捏着校服外套。
左手掌心那颗痣隐隐发烫,他刹住车,见季烟汀顺着声音抬起头,目光触及到他时明显一怔“你怎么”
“季烟汀。”他打断她,长腿跨过座椅从车上跳下来,呼吸很急促,目光炙热明亮得像拢进了星光,“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问题砸下来,她猝不及防“啊就周予酌。”
那她给另一个人的备注就是特殊的了。但这并不是一个特别糟糕的信息。
“我想向你讨要一个心愿。”他终于接过了她手里的外套,“在它的面子上。”
“什么”
“在我的名字前面,可以加个a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