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莱是个骗子,她将要撒下她此生最大的谎。
3区著名的奢侈品商场里人来人往。
占地宽阔的店里灯光明亮,柜面上一字摆开的首饰被照的闪闪发光,昂贵又美丽,被以最能彰显它们价值的的造型摆放好,等待挑选。
今天最大的客人是位挑剔的女士,不论如何都挑不到满意的物品,没有什么特别青睐,唯独对其中一款多看了几眼,立刻被敏锐的柜员察觉,热情邀请试戴。
柜员从纯黑的丝绸面缎上取下一个镯子,小心翼翼地转身,却发现刚刚的客人。不知何时忽然被一群执法员围住。
他们身着制服、制帽,身姿挺拔高大,权限极大,威慑力十足,是上城区臭名昭著的不速之客。
柜员还没惊讶出声,就被同事眼疾手快的捂住嘴,一把拉住拖走了。
不速之客和被团团围住的顾客,没有注意到这一小插曲,顾客将随手购置的白色礼帽放在桌上,双手交叉,转头看着一群人中走出来的那位长官。
他站在桌前,看着她漂亮的卷发,极其衬托身材的昂贵长裙,和被染的殷红的指甲。
长官视线冰冷地梭巡,“安茜小姐,是吗?”
安莱冲他露出微笑,“是。”
九个小时前她还不是。
九个小时前,她还穿着一条破旧的白色长裙,躺在家里,被外面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开门!”
生锈的铁门就被拍的一抖。
老化破损的大门并不牢固,在暴力的拍击下“砰砰”作响。
安莱睁开眼睛,感觉到一阵眩晕似的头痛。
像被人硬生生从噩梦拔出,残留在黑暗里的神经迟钝。她缓了好一会,才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对。
身下的床板硬邦邦的,没有床垫,被子手感粗糙,那是一种使用时间过长造成的粗粝质感。
这是一个陈旧的房间,装潢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风格,墙上贴着没撕完的粉色贴纸,墙壁发黄脱落,留下一道道沟壑。
安莱按下头痛站起来,打开房门,客厅更加空荡,仅仅摆了几张桌椅和水壶,还有一个因为脱皮卖不出去的旧沙发。厨房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厨具,灶台边缘黏着不知名的褐色物质。
她在墙上破碎的镜片中看了自己。
——准确来说,是年轻时的她。
秀丽安静的长相,面庞白净、肤色均匀细腻,因为惊讶瞪圆的眼睛自带一种无辜感,只是眼角处微微上翘,在昏暗里隐约生出一份错觉似的妩媚。
“开门!开门!”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
老旧小区的隔音很差,更别提这种暴力造成的噪音,安莱听到隔壁邻居家里出现暴躁的咒骂,随即是用力的脚步声,接着吱嘎一声——
隔壁的门开了。
“谁啊!大清早的不睡觉扰人清梦,有病吗?”
另一边的门也开了,邻居搭腔:“是啊,有什么事非得这时候上门,找点合适的时间不行吗!真不识趣。”
安莱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掀开一条小缝。
外面站着三个黑衣大汉,衣着统一,短发寸头,头发都剃的极短,裸露出青色的头皮。
他们不耐烦地说:“‘赌场’追债,闲人退开!”
打头的居民听到这几个字,脸上的表情一变,原本想要骂人的话噎在喉咙里,迅速地退回去,回头关门。
原本打开的门,一扇一扇地关闭。
随后,均匀、规律,沉重的拍门声再次响起。如同地狱的催命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