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过时隔一二日,今日再见,清梨却面色苍白如纸,面上虽有些软肉,却也消瘦不少。
“你这是怎么了”娜仁开口才知嗓音嘶哑,皇后拧着眉,快步过去,三指搭上清梨的脉门,却被清梨的手按住了腕子。
清梨一笑,还有些虚弱,眼睛却亮得很,“不必担心了,我无妨。”
“你、小产了”皇后冷声问。
娜仁猛地上前,“此话怎讲”
“好了好了,你们急什么。”清梨打断二人,笑道“我不只是小产了,只怕日后,也难见面了。多年的夫妻情分,能保住我这一命,旁的不求了”
她长声叹着,神情分明是洒脱的模样,却叫人心中涩涩地生疼。
而后即便娜仁与昭妃再怎么问,她也没多透露一个字了,只道“你们两个进来我,我心中的甚是欢喜。只是如今局势未明,只怕耽误了你们,回去吧。”
娜仁抿着唇,握了握她的手,入手冰冰凉的,便转头向寻春“你主子的手这样凉,怎么没灌个汤婆子来”
寻春苦笑道“手炉都翻出来了,主儿不用。”
娜仁听着,心里一松好歹还没艰难到处处紧张的地步。
皇后多少也是如此想法,二人出去后,并肩走在甬道上,皇后道“这里头的事只怕不简单,我叫人打听打听。”
“算了。”娜仁道“别连累了你的人,我去老祖宗那磨一磨,总能知道些什么。清梨那样子,也不知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皇后抿抿唇,点点头,全做应了。
不过任是如何,太皇太后也没告诉娜仁什么。她明显是知道其中的关窍的,却一概闭口不言,只实在被娜仁磨得没法了,才道“皇帝是个心软的,你那姐妹不会有生命之危,却也仅仅与此了。石氏,好手段,算计尽了人心关窍啊。便是她当日那几万的银子砸下去,也算是给李氏留了条生路。”
娜仁听着愈发心惊,联想到太福晋叮嘱她要在清梨有孕后给她,也不知是催命符,还是保命的手段。
在太皇太后这没问出什么,娜仁也没气馁,只是这几日其勒莫格值守忙碌,等得了空档,她再问问也罢。
天气转凉,清梨的事急在一时也无用,这日娜仁在庭院里的摇椅上躺着,着琼枝嘱人收起夏裳,开箱子选料子,又是好一番折腾。
“唉那匣子里头是什么”娜仁扬扬下巴,对着置放在成卷的绫罗之中的匣子表示了好奇。
琼枝瞥了一眼,也是一愣神,然后回过神来,好笑地道“这东西您也忘了”她顺手把那匣子捞出来,打开摩挲着里头的料子,“可不是当年您英勇神武扯下的刺客衣料”
娜仁来了兴致,示意她捧来细。
今日阳光正好,秋日暖阳打在身上,叫人暖洋洋的。
然而娜仁只了一眼,便觉一股子凉气从足底蔓延到额头,遍体生寒。
见她神情凝滞,琼枝疑问“怎么了”
“这、这料子”好熟悉。
娜仁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口,此时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太福晋与清梨的奇怪,康熙对清梨的态度,清梨的决绝悲壮。
这料子在日头隐有莲花暗纹浮动,在殿内却不出什么来,正如太福晋交给她的那个荷包。
那日日头底下,娜仁瞄了一眼,素净的料子上莲花纹隐现,又都是久经岁月磨砺,原本净白的颜色上染上几分黄,叫她手轻颤,牙齿仿佛都在打架。
琼枝连声唤她“娘娘娘娘”
“天地会”娜仁喃喃来回念着这几个字,好一会,猛地抹了把脸,浑身泄了力气,倒在摇椅上,苦笑道“天命弄人啊这东西,烧了吧。”
琼枝默然半晌,低声应了。
摸到其中的关窍,娜仁却感到十分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