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小时候的画面
易蓁是重庆人,饭菜喜欢麻辣,不论做什么菜都喜欢放瓣酱,迟子建口味清淡,吃不惯,饭桌上没少吐槽易蓁饭菜做得太辣了,但小迟早却是吃惯了妈妈做的菜,无辣不欢的,而且她对妈妈特别维护,每次迟子建说妈妈菜做得不好,她就会特别生气地瞪爸爸,然后对妈妈说“妈妈做得菜可好吃了,我觉得超级好吃的。”
然后大口大口的吃饭。
易蓁每次都会被小迟早哄得特别开心,着小迟早张大嘴巴吃一大口饭会觉得她特别可,她总是揉小迟早的头发,一阵夸“还是我家宝贝疼我。”
说着,就凑过头来亲小迟早一口。
迟子建虽然被闺女嫌弃了,但还是会各种笑,觉得自家宝贝懂事又孝顺,见易蓁亲小迟早的脸颊,迟子建会立马凑过头亲小迟早的另一边脸颊,完了还不忘调侃道“蓁蓁,我们这算是间接接了个吻。”
小迟早,就是他们的那个间接,很甜蜜的间接。
那时候小迟早懵懂,却也隐约知道一点了,她会特意从椅子上溜下去,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你们要亲就自己亲,别亲我”
迟子建和易蓁对视一眼,俱是好笑。
迟子建摇头失笑,宠溺地道“你个鬼机灵。”
小迟早就是那种长得粉雕玉琢眉目如画还特别聪明的小孩子,父母自然对她疼有加。
她也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着,直到被易蓁带到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并且让她喊秦叔叔,甚至是喊另一个小男孩哥哥。
五六岁的小孩子,知道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小迟早又格外聪慧,她那时候懵懂天真,却也知道了一点什么,下意识地抗拒,死活不肯喊“叔叔”和“哥哥”,说自己不喜欢“叔叔”和“哥哥”,但年幼无力的她压根无法阻止家庭的破裂。
小迟早也曾反抗过,哭得可怜巴巴地说“是不是因为秦叔叔有钱啊,我去赚钱好不好,你别跟他在一起了,跟我在一起,我去演戏赚钱,上次演戏我赚了很多钱都给你好不好。”
易蓁也是各种哭,她蹲下身,道“不是,不是钱的问题,是妈妈跟爸爸感情出了问题,我们不太适合。”
但小迟早哪里懂那些,她就是觉得秦叔叔抢走了她妈妈,她愤怒至极地跑到秦叔叔面前,小拳头一拳又一拳捶在秦叔叔腿上,然后哭着道“打你,打你,我打死你,让你抢我妈妈。”
易蓁连忙去抱小迟早,然后让小迟早给秦叔叔道歉,但小迟早怎么会道歉,反倒是觉得妈妈不她了,她上了秦叔叔和那个叫秦安的小男孩,小迟早很难受,哭得眼泪汪汪却仍是鼓着腮帮子恶狠狠地盯着所有人,特委屈,又特凶。
后来,小迟早自是被接到秦家,但小迟早太能闹腾了,各种哭跟嚎,绝食抗议,还把自己折腾病了,病了还不忘对她妈妈说“我不要呆在这里了,这不是我家,就算死也不要呆在这里,让我病死好了。”
易蓁最后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把小迟早送到迟子建那里的。
迟早回忆起那些过去,有时候自己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小孩子,竟偏激成那样。
可本质上,她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孩,父母都对她疼宠有加,有一天,她妈妈突然和爸爸离婚了,把她带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里,让她喊陌生的人“叔叔”和“哥哥”,她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好在这些都过去了,当年的自己也不过是年幼无知,现在长大了懂事了才渐渐明白很多事情并不能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珍惜自己仅有的一切。
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轻笑着想,就当是为了宝宝吧,迟早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如今到自己宝宝这了,她希望她的宝宝有一个可以偶尔去探望或者偶尔来探望的外婆。
迟早扬起唇角笑了一下,神情宁定温雅,她温声道“把她的号码发给我吧,我把电话打给她,当然,你先跟她说一声,我怕她不知道这是我的号码。”
迟子建一愣,却仍是道“好。”
父女俩又聊了几句,电话便挂断,片刻之后,迟早收到了她爸爸发给她的一串号码。
迟早拨了过去,号码所在地是上海。
电话刚响,那边便接听,迟早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用很熟悉的方言道“喂,是早早吗”
迟早还没开口,那边又改成普通话了“是早早吗”
迟子建常年在外地,易蓁便也不大呆在北京,小时候,小迟早和妈妈一直在重庆生活。
重庆话就是西南官话,哪怕生活在城市里,出门也都是重庆话的。
小迟早自然也是满口重庆话,小学被接去北京读,她的塑料普通话没少被同学嘲笑过,她“n”和“”基本上是分不清的。
还是后来被爷爷亲自教导着才改掉了这毛病,甚至是被调教出异常扎实的台词功底,从初中开始她就是各种朗诵比赛的冠军了。
按理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迟早那点重庆话早就该忘光了,可当听到那熟悉的口音,一切又从蒙尘的记忆里翻了出来,迟早用重庆话喊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