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飏等人乘船返回北湖水埠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青螺当下快走几步,折身下了船,云篆和古砚见此,也忙追下去。
岳赤渡因为大师兄蒋白生将要抵达京城,便率同卓青飏回客栈等候。陈墨送了彩笺回去。
青螺跑得飞快,她此刻的心,感到难以名状的痛。那是失落作祟,是一种美好的幻想将要破灭的失落。云篆所说的话,像是一只暗夜里的蚊子一样,徘徊在耳边。
昨晚营救卓青飏的行动中,陈墨、古砚、岳赤渡三人深入险境,留下云篆和青螺作为牵制官兵的策应。云篆忽然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
青螺道:“什么?”
云篆道:“你觉得卓大哥这人怎么样?”
青螺沉吟一下,笑道:“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我觉得他呆头呆脑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云篆饶有趣味地道:“为什么说像个小孩呢?”
青螺道:“我记得他当时中了神农帮的毒,昏迷不醒,他躺在那里昏沉沉的,嘴里还一直嘟囔着说,‘师父,弟子定会完成大师兄交待的任务,请您放心。’有一天,我采药回来,他就托着下巴坐在门口,看见我,都顾不上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便跑来迎我。噢!对了,还有一次,我让他去拣柴禾,他这个人实心眼,翻遍了一整座山,捡回来的柴都是一样长短粗细。你说他是不是很好笑?”
云篆僵着脸咧嘴一笑,道:“原来他这样好笑。”
青螺道:“不过他也是个知恩图报、侠义为怀的人。”
云篆心中忐忑,道:“他武功高强,又是名门正派,一代大侠,指日可待。”
青螺道:“我本来叮嘱了他,让他早点走吧,可是他没听我的话,偷偷跟着我到了神农山庄,只身犯险前来助我。当时你也在,你也看到了多么凶险。所以我说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云篆见她说起卓青飏,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好像是一朵又白又香的栀子花。青螺反问道:“你觉得卓大哥是什么样的人?”
云篆心中惭愧,两颊一红,讪讪笑道:“自然和你一样,我也觉得他是个侠义为怀的人。”
正说着,便见岸边动起了手,继而船上也着了火,一时间大呼小叫,人仰马翻。青螺忙道:“动手了!我们赶紧行动吧。”
刚才陈墨到城下寻了一面破锣,云篆此刻敲了起来,气沉丹田大呼:“敌人来犯,攻打南门。”两人见一行人马正赶来,忙携手跑向林中深处。后半夜的时候,天空中才出现了一弯月亮,细如柳眉。云篆两人终于与奔来的陈墨、古砚汇合在一处。
陈墨道:“夜色深了,城门也都关了。今晚只能露宿一夜了。”
于是四人寻了一处僻静而干净的地方,盘膝而坐。陈墨担心云篆和青螺功夫底子差,耐不住寒,便拢了一堆火。云篆累了半宿,靠在古砚身上呼呼大睡。次日一早,东方欲晓。陈墨便推他们醒来,从北入城,回了客栈。
云篆在家之时,哪里受过这样席地而睡的苦,一早就腰酸背疼,到了房间,脱下一身黑色外衣,倒在床上。青螺也看出来他的辛苦,便回去烹煮了一点消乏的汤药,正要送进云篆房间,便隔着门听到了云篆和古砚的说话。
云篆道:“我此刻有些忧心。”
古砚道:“为什么忧心?”
云篆道:“青螺太过念旧,她恐怕对卓青飏情根深种。”
青螺听到此处,心里一惊,险些摔了汤碗。云篆叹口气,又道:“你昨天没有见到,她一谈起来卓青飏,便眉飞色舞,喜上眉梢。”
古砚却道:“就算她喜欢卓大哥,又怎么了?你,你不会是……”
云篆笑笑道:“我自然不会。骗她回姑苏,本来就是一计,等她治好了紫毫哥哥的病,我就安排人送她回故乡去。”
古砚道:“所以说,青螺姑娘喜欢卓大哥,和我们也没有直接关系,不是吗?”
云篆道:“卓青飏,卓青飏,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