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位太上皇即位时就担任白马寺方丈的老和尚,就算是身为羽林卫大将军的张轩也有些不敢摆出来自己的官架子。不要是他这个大将军,就算是那位朝中唯一有实权的开府仪同三司来这里,恐怕也不会让这位老和尚的心境有太多的变化,这位老和尚在知道白马寺有大案子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睁开。
关押和寺众僧的院子外,张轩看着一脸愁容的宋衡,问道:“国公怎么了?看起来兴致缺缺,还有些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其实还好,就是遇到些麻烦,和你了,你也不理解,还麻烦。我这边请你帮一个忙,我们进去院子的时候,你先不要我的身份,就我是大理寺那边的官员。
我的身份表露出来,反而会起到不好的影响,而且对于那位白马寺的方丈来,就算是显露自己的身份,也是没什么大用处的。
我总不能用齐国公的身份去威压一个老人吧,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名分的问题,可是那些大儒,我是不愿意得罪的。山东等地最重孝道。”
“我明白了,您放心,这点事情我还是可以做好的。
国公,陛下这次对这件事情有没有什么指点?”
宋衡犹豫片刻,决定把事情往重了,“陛下没和你们什么吗?
这件事情解决得好,那么大家就都和和气气的。要是解决得不好,就杀该杀,不该杀的可杀可不杀。”
“陛下的意思是要把这些和尚都给……”张轩并没有把话满,而是用手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下。
宋衡有些忧愁地道:“是啊,陛下其实正有此意,要不是我劝告一番,对陛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陛下现在就应该已经对这里的人赶尽杀绝了。
好在陛下是仁德之君,对于我大吴的百姓是很仁慈的,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失去自己的判断。”
“您为什么愿意因为他们而去触怒陛下呢?”张轩有些不解地问,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宋衡除了安阳公主之外,和佛教之间,就没有多余的交集。
“我是这么和齐年北的,我当然不是让你站出去的意思,可是这种忤逆陛下意思的事情,我最近已经做过一次,要是再做一次,可就是不太好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要顾及的事情很多,因为我身后还有着那些读书人。我若是置身险地,他们救则是自身难保,若是不救则是道义难保。
你知道他是怎么的吗?
他,‘您尽管去,这件事情由我承担,大不了我一肩担之,这种事情也不会有太多的责罚,我可以先答应大理寺的官职,然后被陛下贬到偏远的地方当官,最多三年的时间,我就可以回来了。’
他这么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朝堂上的规矩。有些事情是没有保证的,不管这件事情是谁许给他的,不管这件事情和谁有关。
可是他依然选择做这件事情,他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去回避这件事情呢?
我和他的年纪相差不多,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我就是个不敢不敢做的怂货吗?
我没有和他一起触怒陛下的勇气,可是我不至于连些话的勇气都没有吧,为官者,过刚易折可是没有人告诉我们,让我们软着骨头去做吧。
而且像是我们这种人,又不是那些文臣,怎么能够因为这种事情畏惧呢?”
张轩抱拳道:“在下明白了。这就带着国公进去。”
当宋衡看到那位老方丈的时候,他知道这位老方丈的年纪确实不了。老僧的发须洁白,从面部到手部,都带着一些深褐色的瘢痕。
“方丈,这位是大理寺派过来的司直,本将军奉大理寺卿的命令,带着他见方丈。”
老方丈睁开眼睛,看着如玉般的年轻人,老方丈了一句话,“施主何必借他山之石以攻玉。”
“僧不言名,道不言寿,如是而已。”
“非也,前二者为命数之定,施主之举,乃是心有所想,念有所达。您是有些事情想做,才会如此。并非原本的想法。”
宋衡想了想,随即道:“我本凡尘客,见山非此身。”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一样的。”
“见人人话,见鬼鬼话。方丈可知此话何解?”宋衡道。
“不在于见到什么人,而是在于话之饶心思。”
“我的心思自然是正常的,但是我的身份还是不会的。不生生不可,生生亦不可,生不生亦不可,不生不生亦不可,生亦不可,不生亦不可。
不可言不可,充满一切不可,不可言诸劫中,不可不可尽。不可言诸佛刹,皆悉碎末为微尘,一尘中刹不可,如一一切皆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