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小姐的眼眸微微下移,将作诗之人的名号轻声念出,“靖东侯,冯拓,忆晓江湖畔心有所感。”
帘幕内的季夏闻言错愕,张大了嘴巴,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向自家小姐。
作为陆晚禾身边的贴身丫鬟,她大致知道那年在晓江湖畔发生的事情。
近些年来,靖东侯所送的礼品和信件都经她手,所以她也知晓靖东侯对自家小姐念念不忘。
如今这靖东侯在濮园诗会上做出回忆当年的诗词,不就等同于在整个江南文坛和世家小姐面前……向小姐诉说情意吗?
小厮笑着脸,向在场众多小姐转述诗会上其他人的反应。
“这诗词可是博得了在场文人的一致赞赏,就连前太傅也亲自点头,说其可以被载入正在编撰的齐经。”
濮园诗会这次最为出名的文人,便是曾经的太子太师,前太傅萧仲了。
对方学识渊博,曾高居要职,还与当代大儒聂夫子有过不浅的交情。
“确实不凡,而且这首诗似乎另有深意。”
何家小姐的话,激起了游船内小姐们的八卦心。
靖东侯倾心陆氏已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那年湖畔发生的事情几乎传遍了整个素州城,所以众人的目光都飘向了陆晚禾所在的位置。
();() “胡闹!”
陆晚禾红唇紧抿,胸脯在微微的起伏。
她掀开帘幕,走了出来。
“诗作再好,也不能因它侮人清白……我陆氏正德四年嫁予许家,从未与靖东侯有过半分联系,请各位勿在外面传些闲言碎语……咳咳。”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原因,陆晚禾没说两句话,呼吸就陷入了不畅。
可现在的身体再差,她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被卷入这件事的许清。
自家夫君不懂诗文,靖东侯又写出了上品佳作,他怕是在劫难逃了。
……
冯拓的心情大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么多文人和前太傅面前,写出如此不俗的诗句。
更重要的是,这首诗不仅得到了前太傅的认可,还被传到了游江的画舫上,替自己出尽了风头。
真可谓是天降鸿福,一箭双雕。
今日过后,谁还敢说自己只是个空有爵位的清闲侯爷?
“客气客气,见笑见笑……”
冯拓与周围的文人才子拱手作揖,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
他回头看向远处的许清,装作关切的模样说道:“许兄,若实在想不出诗词,我们不如就此作罢,先前的赌约也可以一笔勾销,当做没发生过。”
冯拓这招叫做以退为进,他清楚许清这人的性子急,好面子。
若用此法激他,对方一定会履行约定,把输掉的田产拱手让出。
而那名穷秀才也是露出了欢喜之色,似是认定了自己马上就要发家致富。
“别急呀,我还没出手呢。”
许清走到冯拓先前书写的桌案面前,调整好砚台笔墨的位置,重新抽出了一张宣纸,将笔锋染黑。
说句实话,他现在愁的不是怎么打这小子的脸,而是前世的传世佳作太多,自己抄哪一首不至于惊世骇俗。
冯拓觉得许清就是在强颜欢笑,不死心做样子,可他上前一步,却看到那只握笔的手竟真的在宣纸上来回交错。
渐渐地,一首诗词在冯拓眼皮子底下诞生。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