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人群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便有聪明者意识到,许清说的这些事情并不是无稽之谈。
要是当初宣帝真利用此法金蝉脱壳,从刑部那栋大楼里死里逃生,那他出现在这里就解释的通了。
“这次祭天大典的看守森严,宣帝为了达成今日的效果,利用宫中的旧臣将那具尸搬空,自己躺了进去……这也是为什么,昨夜公孙皇后为宣帝守灵时,能听到棺中传来异响的原因。”
站在许太后身旁的公孙皇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在意识到祈神台上的宣帝并不是死而复生,前来找自己索命的魂魄后,她稍稍放下了心。
但她马上又想起另了一件事情,既然宣帝没死,一路假寐在含元殿内的棺材里,那他岂不是将自己昨日夜里的所作所为都听在了耳朵里?
自己,自己竟当着宣帝的面,为他头七灵柩的时候……
公孙皇后妙目紧闭,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完全不敢再顺着猜想联想下去。
“等早上皇后回宫歇息,太监宫女换班的空档,这些帮手又偷偷潜入含元殿,把宣帝从棺中捞了出来,并安排其混入傩舞的队列中……当然,这些傩舞的舞者早就被白莲教的教徒替换。”
另一边的许清继续说道:“综上所述,你们眼前的宣帝,其实就是与白莲教联手,想利用人们心中对神明的敬畏,夺取皇位大权的投机者罢了。”
被许清揭穿真相后,站在台上的小皇帝天选光环不再,那些文人臣子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虽然君权神授,真龙化身是自古以来,人们对皇帝的印象。
但小皇帝利用人们对帝位的敬畏和一些江湖手段来糊弄众人,营造天选的假象,这不是把他们这些臣子当傻子吗?
“而且你刚刚也说错了,这天下不是你李家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为帝者,为国为民,为江山社稷,为开疆拓土,为一统大业……白莲教近些年在各地的所作所为,应已被各地州府上报给了六部,他们用曼陀罗毒为引,搞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被骗尽了家财。”
许清的话,像钢钉一般,钉在了小皇帝的心上。
“我若是伱,就光明正大的从朱雀街正午门走进去,退一万步来讲……难不成我姑姑会当着京城万民和文武百官的面,治你这位皇帝于死地?”
小皇帝心中暴怒,许太后执掌了多年大权,又有意引东皖郡王京城作乱,不就是为了除尽保皇党,屠尽支持李齐皇室的忠臣吗?
自己按许清的法子去做,虽不会死,但也只是再当一次傀儡罢了。
联合白莲教是无奈之举,但也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一个许家人,凭什么对自己指手画脚?
看到小皇帝的神色由不安转向暴怒,再从暴怒换成失色,许清知道这孩子已经在自己的言语刺激下失了心智。
纵使他姓李,是大齐名义上的皇帝,可归根结底,这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
指望一个深宫长大的孩童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展现出帝王的威仪,这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懂得什么是臣心,民心。
“宣帝竟然联合了白莲教,做这种事情,要是被天上的列祖列宗知道皇室子孙想到这种歪门邪道,可饶不了他。”
“对呀,太后虽然独断专政,但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剥夺过宣帝的皇位吧?”
“是啊,而且太后先前对宣帝甚是宠爱,宣帝年仅十二岁,现在传位还不是时候。”
“……”
群臣的议论声,已逐渐偏向了太后一方。
毕竟当时在刑部存活下来的大员屈指可数,都是人精,而其他不知详情被提拔上来的人,根本不懂先前朝堂上的局势。
小皇帝见顺应自己的大好局势一点点的流逝,急不可耐的嘶吼道:“你!拿出寡人和白莲教的证据出来!若是没有……”
“当然有。”
许清面色冷淡的打断小皇帝,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早已备好的字画。
在把字帖摊开后,许清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这诗是白莲教内部盛传的七言绝句,而我手上的纸张是做工精良,素州官家作坊特意制作的梅花玉版笺,乃皇宫御用。这卷纸是我在东皖郡王暴动那日,于飞霜殿的书房内找到的,只要照对小皇帝学书写字时的笔迹,自然可以判断出这东西是不是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