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
上方人道。
语调不高,却不怒自威。
陈麒依言抬头,清上方人面容,微微一愣。
那是一个极高挑俊美的男子,一袭华贵墨裳,袖口、衣摆分别用金银线绣着兰花图案,金银交织,正如他高贵风仪一般。
陈麒罕少见位高权重者,还能有此风度。
段侯问∶你可知,妄议一大国太子血脉,是何罪过
头顶似有暴雪压下。
陈麒额角淌下一缕汗。
他顶着这千钧压力,道∶在下没有妄言,而有确凿证据。
段侯目光沉沉不动,如凝了冰。
陈麒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这是已故江国内官郑贤临死前写,其中了江国太子血脉趾辱的重要证据,请侯爷查阅。
那是一封表皮已经泛黄的信,写满陈旧气息,封皮上空白,没有字。
段侯默了默,接过信,展开翻阅。
陈麒在下道∶依信中所言,江国太子十一岁那年,随江帝入山围猎,遭遇刺客,江帝偏宠楚王,在刺客袭来时,集中所有兵力去救楚王,江国太子被刺客掳走,失踪整整三年。这三年,江帝对外宣称太子生病,其实,江国太子根本没有在宫中,而是而是入了青雀台郑贤提到,他曾在江国王宫,无意见,江国太子的后腰之上,有一个奴字印,那是只有青雀台坤君才有的印记。
此事只有两种可能,或者,三年后回到江国的江国太子,是青雀台坤君假冒,或者,江国太子,真的曾入青雀台,沦为坤君,曾被当变童调教了三年。
无论是哪一种,如今那个江容与,青雀台坤君身份,确证无疑。
陈麒陈述完,段侯也阅完了信。
段侯身形微微一晃,握信的手,也几不可察地颤了下。
他面上不显,问∶信中内容,可确实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段侯行至案边,抬了下手。
数名甲兵迅速涌入,将陈麒押了起来。
陈麒大惊,不解道∶侯爷何故如此
段侯背对他,捏着信,声音寒彻骨∶你可知,单凭这一封信,足够本侯将你千刀万剐。
陈麒一愣。
脑中嗡嗡震响,不明白事情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这样大的一桩辛秘,为何段侯了,会是这般反应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纠葛么难道,齐国已经与江国暗中结盟
陈麒终于露出了惊惶色。
侯爷
押下去。
段侯府卫兵,没有再给陈麒说话的机会。
老仆一直忐忑不安守在廊下,见陈麒被拖出,立刻冲进堂内,到段侯扶案而立,明显有些异样的身影,担忧问∶侯爷怎么了
老仆近前,就见铺着淡青锦缎的案面上,竟溅了一大口乌血。
段侯面色苍白,扶案的手指,泛着惨白。
老仆大惊∶侯爷
段侯闭目,面孔雪白,如蒙了层寒夜的霜,道∶我段息月这一生,无愧天,无愧地,无愧椴国,唯一愧对的,只有那一缕骨血。这大概,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惩罚。
老仆到了段侯掌间几乎握不住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