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越家的堂屋不算下,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八仙桌上面放着几个搪瓷小茶杯。
何夏推开她公婆的房间,上下打量一眼,爬上床,从床里摸出一个长方形的木头盒子。她打开盒子,在里面翻了翻,从盒子的最底下翻出一封信。
何夏年轻的时候是不识字的,但现在不一样,她上辈子四十多岁时,她女儿着她无聊,便给她报了一个老年学字班。
何夏在老年学字班读了一年,不说成绩多好,但常用字的读写是没有问题的了。
何夏了眼信封,确定这就是曾文越前段时间寄回来的那封信,她立马将信封打开,把里面的信打开来一目十行的完。
完后何夏来不及感慨,记下曾文越的地址后她立马将信放回盒子了,再将盒子放回床上。
做完这一切,何夏立马从曾大顺的房间出去,刚出门。她刚到堂屋,就听到院子的大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她公公曾大顺和她婆婆刘香桃先后进来。
刘香桃见何夏从堂屋里出来,眉头一皱“夏夏,我们刚刚回来的路上,听说你中暑晕倒了现在好点没”
何夏捂着额头“没好,还晕乎着呢,一直犯恶心。这不口渴了吗,就到堂屋来倒杯水喝。”
“哦,你那快进屋去躺着,我去做饭。”
“嗳。”何夏应了一声,和曾大顺擦肩而过。
曾大顺皱着眉头了一眼何夏的背影,去堂屋了一眼,发现堂屋八仙桌上的搪瓷缸确实有喝过水的痕迹,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许。
刘香桃提着锅进堂屋舀米去煮,见曾大顺这幅模样,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曾大顺摸摸头发“没做什么,就去觉得奇怪,夏夏她以前口渴了可从来没有来堂屋喝过水。你去咱们房间有没有被动过。”
曾大顺年轻时是做村里的计分员,心思格外缜密。曾文越的事儿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刘香桃放下锅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屋里没人动过,跟咱们出门的时候一样。”
曾大顺点点头,取了一根旱烟坐在堂屋里抽,刘香桃提着锅出来,他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你紧着点嘴,别在夏夏面前说漏嘴坏了儿子的好事儿。”
刘香桃有些不忍心“老头子,咱这样做是不是太缺德了夏夏人勤快,对咱们也孝顺,今年才20,咱这样做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么”
曾大顺眼睛一瞪“你个老娘们儿瞎咧咧个啥儿子后找那个媳妇儿家里有权势,还是个独生女,他俩一结婚没准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那边现在又咋不太平,咱俩还能过去跟他们过,你想老了没人养”
曾大顺把烟杆放在脚边磕了磕“夏夏咱们当然不能亏待,这段时间你就在外面寻摸寻摸有没有合适的女孩,要是有咱们就抱过来给夏夏养。”
“有了孩子,她后半辈子也就有靠了,等咱俩百年之后,咱们这些家业不还是她们母女的”曾大顺自觉自己已经很为何夏考虑了。
刘香桃还是于心不忍“为什么不抱个男孩”
曾大顺摇摇头,觉得自家这婆娘到底还是太过短视“抱养个男孩儿,要是到时候出个什么事儿他去分咱儿子的财权怎么办还是女孩保险,养到十七八岁往外一嫁就不用管了,就算招赘也没事,一个女孩,能成什么大事。”
“再说了,咱儿子在信上说了,咱们马上就要有亲孙子了。”
刘香桃动了动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去了灶房。
在屋子的拐角处,何夏一直在那里站着。
这年头的房子不隔音,曾大顺和刘香桃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何夏心寒。
她十九岁和曾文越相亲结婚,结婚后曾文越不在家的这一年里,何夏对老两口毕恭毕敬。
曾大顺是公公,平时和何夏交流不多,但刘香桃待她是真的好,平日里关心的言语从来不少,得了点什么好东西她也会为何夏留一份。
在这年代,她这样的婆婆不多见,甚至比许多亲妈对女儿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