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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变态的难题(第1页)

颜神佑成年了,不带一点土著少女那种“啊,要嫁人了,可是不知道要嫁给谁,万一嫁得不好,肿么破”的担忧。痛痛快快地加入了鱼唇的成年人的行列里来,一点适应不良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不到十五岁就结婚的人也不少,及笄礼也只有在十分讲究的人家才显得隆重些。很多女孩子不到十五岁就已经穿上了成人的衣服,发形也不止是双环髻。对于颜神佑来说,没过十五,她照顾上马砍人、下马治民,并没有什么大不同。

如果她的及笄礼能够起到与昂州土著打成一片的作用,那就更好了。

这个目的显然达到了。

从来出席的来宾来,几乎所有的本地人士都表示满意。桑亭等三郡的郡守也携娘子赶到了归义,到这等的阵势,交换了一个眼色,心说绝了。

最得意的要数丁号,这位海内名士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于鼓动颜肃之加速根据地建设,将昂州建成一个独立王国十分地有兴趣。说起来他也是治经史的名家,实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朝廷的意见这么大,大到了要鼓动人家一州刺史搞个实质性的自治。多大仇

选官没选上的古工曹都还没这等怨念呢,这位秃顶先生兢兢业业,对于昂州的各项基础设施建设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只管闷头将分配给他的工作做好,半点也不去谈什么政治。

若说有不太满意的,大约就是殷氏了。作为卢湛的妻子、卢慎的母亲,她自然是有那么一份请柬的。原本想以刺史家小娘子的身份,她是不会想到做什么正宾的。可听说没有请来什么京中的大人物,也没有去京里行礼,只是在本州请了本州的人来,殷氏便觉得受到了侮辱。本州之内,哪家比卢家更有底蕴呢

殷氏便说“我既养病,那便病着好了”

卢湛头疼不已,道“那便好好养着”到时候人家的好日子她偏挂着一张脸,岂不是去结仇去的又令儿女们侍疾,也不带着去了。唯卢慎是州府的长史,是不能不上班的,依旧在州府将殷氏气了个倒仰。

卢湛心里,极想请颜肃之给儿子取字加冠的,万不可令妻子得罪了颜神佑去。除夕夜,颜神佑是在年宴上点兵奔袭的,整个昂州大约都心里有数,晓得这昂州做主的人其实是有两个,一个是刺史,一个不是刺史的娘子而是刺史的闺女。就冲她不但能管本州的事儿,连山民也能支使得动,就知道小娘子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一见昂州数得上名号的人都来了,连三郡守都来了,卢湛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与桑亭郡等拱拱手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都知道对方想明白了。桑亭郡是晓得颜肃之根本没有回归义的,而这半年多以来,虽有禁口令下,奈何知道的人太多,京师或许不知,昂州上下却有很多人都猜到了部分真相。

桑亭郡等一面感叹这使君真是天生好命,投了个好胎不说,还生了个好闺女。一面又将上司的名单里添了个隐形的boss,这不,亲自来了,好生伺候着。说要端正妇人来撑场面,桑亭郡亲自在全郡大搜检,找那等福寿双全的给送过来。

待仪式结束,颜神佑还往前面官客这里道了一回谢。她虽没官没职的,桑亭郡等却不敢怠了她,礼也不肯受的,见她举杯,便也一滴不剩地满饮了杯中酒。

颜神佑走完了过场,在侍女的拥簇之下回到了后面。姜氏已经重上了妆,与郁氏两个招待着金老太太等人。颜神佑自与阿婉坐在一处,也笑吟吟地听金老太太说些矿上的事。又有桑亭那里选送来的助手,却是地道的农妇,着有些个拘谨。颜神佑便与她说话,问些田地里的事情。着重问了租赋等事,是否有郡、县等擅自加租之事。

农妇道“没有的事哩,哪里敢自打使君来了,俺们的日子好过多了哩。又多开了几亩田,庄稼长得好,这回等回去,秋收好要开始了哩。”

颜神佑又问她耕种吃不吃力,新式的犁好不好用之类的。农妇道“那个好,俺现在安置了好些个人来,地会少,那个耕种得精细,用得着哩。”

颜神佑心道,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一眼就认出这个曲辕犁适合精耕细作了。又问隐田等事“有无不妥之处,析出来的隐户是不是没着没落”

农妇笑道“才不会哩。俺们投身大户人家门下,为的就是有个依靠,如今有使君与我们做靠山,哪个还用旁人哩都纳一样的税,谁个吃多了撑的不想将田产写在自己名下”豪强对部曲收的税,真个不比朝廷正差少,只是因朝廷又有各种杂税,才会逼得小农破产,不得不投身豪强门下求个庇护。

颜神佑听了便开心了,又问人口,增长了多少,有没有溺婴的事情,有没有溺女婴的事情。农妇吃惊道“小娘子问这个话,便是懂行的了。不瞒您说,以前多,如今少了哩。都能养活时,谁会做那等事”

颜神佑听到“少”字,便知不能禁绝,不由有些愁闷。

阿婉听了好一阵儿,插言道“还有这些个门道阿寿姐你哪里知道的”

颜神佑随口道“来往公文里。”其实并不是,但是只有来往公文这个答应最安全。阿婉又问起“奴婢与平民,哪个过得好呢”这是她一直以来很有疑问的一件事情,山民里的奴隶自然是过得不好的。然而到了山下,见颜家之奴婢、部曲过得并不比平民为差,她又疑惑了。近来又读些律法类的籍,这种疑惑更甚了。

颜神佑踌躇道“还真个不大好说。国家贵农夫,农夫已贫贱呐”

农妇一拍大腿,顾不上紧张了“就是他们那一等在主人家面前有头有脸的奴才,过得比俺们做活的人还好哩”

颜神佑“”亲,我奶妈还在这里呢。

颜神佑道“也不全是,各有各的辛苦。为奴婢者不得为官,色类当婚1,犯了法,还要重人一等,也苦。”

农妇道“那是,哪一类人都有过得好的,也有过得差的,过好过歹,只各人造化了。”

颜神佑笑道“只要用心、肯使劲儿,都会好的。”

农妇道“不是俺老婆子在小娘子面前说巧话儿,不一样的。俺们要不是遇上使君,累死也只能混个半饱罢哩。赶上朝廷要征兵加税的,再使劲,也吃不饱的。但凡给俺们松一松脖子,别勒死了,俺们就谢天谢地了。”

颜神佑“都会好起来的。”

农妇道“那使君不会走了罢”

颜神佑摇头道“我阿爹自然是舍不得大家的,可是走与不走的,还是得听朝廷的。”

农妇心道,他是个好官儿,他要走了,只怕俺们又要过得惨了,回去多烧香,就救他别走就对了

阿婉有些紧张地道“要是你们走了,使君带来的人,也要带走么这里怎么办”

颜神佑道“先不要担心,哪有出镇一方这二三年就要回的今秋还要回京里一趟,情势呢,我可舍不得这儿。”

阿婉小小地出了一口气。

这边说话说得热闹,姜氏那里也住了口,连金老太太都听住了。待颜神佑说完,金老太太才道“小娘子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样样都清楚。也不必担心下面的,使君保百姓有田得种,不跟着使者走,难道还要随着旁人不成”

颜神佑笑道“借您吉言。”果然策略是对的,某位伟人说过,兔国的问题百分之八十是农民问题。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给他们土地,并且保证他们能保有这些土地。谁能做到了,他们就会跟谁走。没人没田的豪强,那还是豪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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