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柳眉一拧,便要喝斥,却被贺莲房以眼神制止。随后,贺莲房上前一步,柔声道“小师父,你方才所说,可是全部当真若我夫君将这下联对出,便要刻在左侧石柱之上”
小和尚一别脑袋“那是自然难道你怕了”
面纱掩住了贺莲房的微笑“怕是不怕,我只是担心,刻不下。”
“啊”小和尚一愣,不明白贺莲房这是什么意思。
青王也勾起嘴角“还不带路”
小和尚眨巴眨巴眼,虽然不明白贺莲房是什么意思,但仍然乖乖地带路去了。
大殿之中,一名须眉皆白的高僧正在打坐。他面前放着笔墨纸砚,此刻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默念佛法,听闻脚步声传来,没有睁眼,便道“无境,可是遇见能对出下联的人了”
“是的住持。”这下小和尚没了先前在山门前的狂妄无礼,合手立在那儿,倒也像模像样。“这位男施主在石柱前说对下联不难。”
他省略了自己毫无礼数出言不逊的事情,青王也不同他一般见识。他对佛并无好感,但因为贺莲房与太后,所以他亦以礼相待“大师,叨扰了。”
“施主不必客气。”住持慢慢睁开眼,在见到青王时,眼睛蓦地一亮,“老衲在此打坐多年,还从未见过如公子这般器宇轩昂之人。咦这位小夫人是”
贺莲房梳着妇人发髻,奈何身形纤细,一双凤眼秋水翦翦,透出几分天真稚气,随在威武高大的青王身边,莫怪乎住持要称她为“小夫人”了。此刻见住持问她,便颔首道“萍水之客,大师又何必多问呢”
闻言,住持笑道“然也,然也。听无境说,方才是贤伉俪言明,能对此联”
青王道“正是。”
小和尚听了,不禁向他,若不是有住持在场,怕他是要瞪青王一眼的。
“这上联,是由前住持圆寂之时所留,说待到有缘人来,自是能对上。老衲便在此打坐等候,十几年来,这位公子还是头一个。”
“以前也有不少沽名钓誉之人想在此逞能,只可惜他们都不敢进来让住持为其磨墨铺纸,几年来,也不下数人了。”小和尚这话里话外都在讥讽青王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然而他的表情非常之谦逊,让人完全不出他口中说出的是这样无礼的话。
青王哪里会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他见住持开始磨墨,朗声道“大师,只一张纸,怕是不够的。”
住持闻言,微微一怔“怎么”
“小女子不才,也想试试。”贺莲房微笑以对。
住持大师顿时露出笑容来,觉得这对夫妻着实有意思。他也是心胸开阔的方外之人,对世间的名利权势根本不上眼,因此也不觉得以自己德高望重的名声,为这对年轻夫妻磨墨铺纸有什么不好。当下拍掌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当下便为二人铺纸,而后立在一旁磨墨。片刻后,贺莲房与青王纷纷上前一步走到案前,贺莲房执粗狼毫,青王使细羊毫,出两幅下联来
一曰愿愿愿空空空愿于三界四大皆空
二曰寺寺寺法法法寺修十二无量善法
细细观之,才发现粗狼毫竟写的是簪花小楷,而细羊毫的则是一笔狂草。
越是沉迷于学问的人,越是讲究文房四宝的用处,这湖笔、徽墨、宣纸、端砚,样样都得是最好的,同样的,哪一种毛笔适用于哪一种笔锋,也都是世人心中已成定局的,贺莲房与青王却打破了这种手法。粗狼毫笔性刚健,属硬毫,写的却是写意婉约的簪花小楷;细羊毫锋棱易出,属软毫,写出的却是狂放不羁的狂草,就如同天与地,山与海,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加这两幅下联都对的极其工整,甚至其中暗嵌蕴意,也是与石柱上老住持所题分毫不差。
夫妻二人将毛笔放下,异口同声道“献丑了。”
住持大师将两幅下联捧起来细细观,无论是笔触还是劲道,都挑不出丝毫毛病,他连连摇头,不住地叹息。无境在一旁见住持叹息,不由得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有人对得出下联,您不是该高兴吗”
住持大师摇头道“为师这是心中犹豫啊,石柱只有一根,要如何刻上两幅下联呢”
闻言,青王淡淡一笑“这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