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正浓时,飞机在莲池洲上空向下俯冲,肖湘第一次鸟瞰群山抱五湖的莲池洲。
穹顶之下的五大火山堰塞湖如连接成串的硕大宝石镶嵌在十四座休眠火山之间,造物主的鬼斧神工赋予了莲池洲惊世骇俗之美,却让这方山水幽隐与东北边境,使它像离群索居的化外仙子。
靠近她需要勇气,远离她又不免目光流连。这感受,与其说是肖湘对莲池洲的,不如说是她对家乡对家人的。三年未归,此时降落在这片土地,有点沉重。肖湘出廊桥给妹妹肖皖连打三遍电话,对方都没接。
肖湘等行李时,去向旁边的地勤求助,“你好,能用你对讲机,帮我呼叫肖皖吗?她也是这的地勤,她说在这等我。”
“肖皖,收到请回复。”
“肖皖,请到行李领取处。肖皖在吗?”
那地勤没叫到人,好心和肖湘解释,“肖皖刚好和我同班组,她下午请假了,走时说:oo前回来接北京的机。我也半天没见到她了。”
肖湘蹙蹙眉,三小时前她登机时妹妹特意打电话说来接机,“请假?”
“嗯,她妈又犯病了。”
肖湘心忽悠一沉,又连几条语音问肖皖家里情况,都没收到回复。她只好拖着行李去打车。
九月的傍晚,橙红的夕阳泼洒向大地,天边的远山像掩盖于硕大的金钟罩内,放眼望去祥和幽远,静谧安然。而近看,空荡荡的路面因没一辆车,显得寂寥落寞。
没出租车,肖湘往排队的大巴边走。她不解,小城市专为旅游输出新建的小机场,即便是旅游季,也不至于上大巴队排得像都机场过安检似的。
“前面交通管制,大约一小时后解禁放行。坐大巴车的乘客将身份证准备好,上车在门口把进城居住地点或家庭住址填写详细。坐私家车的……”
肖湘走近才听清警察在大喇叭里的喊话。
有人在议论,“听说,从机场后面那个劳改农场跑出来个犯人。”
“那是永丰监狱的重刑犯吧,这可危险了……”
肖湘的心猛地揪紧,肖皖该不会被重刑犯控制了吧?她赶紧去车尾找警察,亮出身份证和人说肖皖的情况。
对方听完,马上对讲机喊话,“大圣大圣,有群众报案,该在岗的机场地勤失联!”
“让她过来!”
警察向几十米外指,“我们这负责管控,你去那边详细说。”
警车蓝红灯光闪亮,晃得肖湘眼睛不舒服心也慌,她拖着行李跑向远处的大吉普。
那辆不是警车,就在车顶放个警灯,远看有个壮硕魁梧的人斜靠在车门侧抽烟,他颀长的身影在夕阳的橙光里看着有几分懒散。这画面与先前制服笔挺的警察,路边整齐停着的警车格格不入。
肖湘迎着夕阳走,只觉那人手边火星与车顶警灯明明灭灭呼应着比夕阳余晖还刺眼,他没穿警服黑t恤工装裤马丁靴,近看也不像警察。
肖湘到近前,那人才转身站直,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脸,只觉得是双黑黢炯亮的眼睛看自己,不,是全方位审视她。
肖湘挤出微弱笑意,“警官你好,那边的同志让我到这边来。”
“身份证。”
肖湘递过去,虽看不清男人五官,还觉他轮廓眼熟。男人烟放唇边斜叼着,长指夹烟般夹走肖湘身份证。
肖湘看着他随意又痞气的动作皱皱眉,“我妹妹,三小时前和我通电话,说来接我;现我打电话信息都找不到她;机场地勤说,她四点就该当班到岗,却一直没见人。”
男人吐掉大半截烟,那火星在肖湘身前划个长抛物线落地。
“肖湘。”男人正直身双手把身份证递回来。
肖湘不解他突来的郑重,“对,我叫肖湘,我妹……”
“肖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