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夫人息怒,我是就事论事。”
“论你个就死论死!”
“夫人……当心气坏身子。”
“哼哼,气死了又何妨?”卫少儿的气,不知打哪一处来:“我儿,我儿盖世英雄,拜将封侯!”她压抑着难以压抑的咆哮:“如今,沦落在这这穷乡僻壤,尽干些破铜烂铁的勾当,蝇头利,猫三狗四,劳神费力又受气,就连下人也反了,狗眼看韧,反客为主,胆敢欺负到老娘头上了,我儿要是还在,不把他千刀万剐!我,我命好苦啊……”
华歌不想听,不敢听,心里酸酸的,却又隐隐作痛。
调整好思路,赶紧想想正事。
大汉兵威下,匈奴诸部苟延残喘,卫青和霍去病相继病故,匈奴即将消亡之际死灰复燃,又兴兵侵扰汉境,大汉朝廷陷入满朝无良将,大军无精兵的尴尬局面,子龙颜无色。
西汉无大将,李陵当先锋。
李广英雄一世,却出了个不争气的孙子,也不是不争气,是时运不利。
成败不论英雄,战败就战败,而屈膝投降是军饶耻辱,为世人不齿。
作为男人,战败投降叛变。
作为女人,为辱为奸为娼。
人生的耻辱何在?李陵岂能投降匈奴?难怪老将军公孙敖也不偏袒,直言不讳。令人费解的是,败军之将,可用金钱赎罪,古代这项优惠政策,是人性化,还是商业化?
胡思乱想之时,卫少儿教训陈掌的语气渐渐占上风。
本想服妻子,陈掌却反被服,无奈叹息。
卫少儿咄咄逼人:“李家儿,乳臭未干,胎毛未退,也胆敢拜将领兵出征?”
“皇上也是好意,想提携李家。”
“提携得太好了,如今丧师辱国,卖主求荣,叛国叛祖,关中陇西李氏家族子弟平时多威风,颜面扫地了吧?同是姓李,岂不羞愧?”
“好了好了,姓李不好,岂能与霍家相提并论?”
“我儿若在,岂容匈奴如此猖狂……妾身乃女流之辈,宁愿去死,也不愿呆在这穷乡僻壤受窝囊气!”卫少儿泣不成声,字字句句像刀子穿刺饶心窝!
“唉……”陈掌只能以沉默回避妻子,他的胸中不可能没有血性,身为开国元勋后裔,先祖的荣耀,就像皮鞭在抽打着蹉跎岁月,尸位素餐的自己,他何尝不想回到锦绣繁华的长安城?
遥想起祖先,陈掌愧不敢当:
秦二世元年,陈胜吴广起义,六国贵族兴兵,曾祖父陈平追随高祖皇帝争霸下,拜为都尉、使参乘、典护军、亚将、护军中尉、郎中令、左丞相、受封为户牖侯和曲逆侯,是刘氏王朝的智者谋士,是汉惠帝之师,死后谥献侯。
离间项羽群臣,剪除谋士范增。
献计伪游云梦,逮捕兵仙韩信。
舞韬平城雪夜,智解白登之围。
哪一步不是举足轻重,一言九鼎,谈笑间决胜千里之外!
就连袖手旁听的华歌也深表遗憾,如此显贵的身家,何必屈居乡野?纵然厌倦了官场,隐居的方式有好多种: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