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被盛柏年箍得太紧,有些难受,想要挣扎起身,却被盛柏年抱得更紧了一些,他以玩笑的口吻,对盛柏年说“我只是来感受一下,死后长眠是什么滋味。”
盛柏年抬起头来,直直地着程郁,他并不相信程郁的这番话,他找人将程郁这几天的路程都研究了一遍,发现程郁去的都是一些经常死人而又不会引起重视的地方,程郁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程郁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等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回过神儿来,才后知后觉地问他“你又找人跟踪我”
这一回盛柏年没有半点心虚,他也没有否认,直接点头承认道“是,我找人跟踪你了。”
程郁动了动唇,想说什么话又说不出来,他就知道盛柏年必然觉得自己更有道理,所以才能这样没有丝毫心理压力就承认这件事,而这件事从表面上,好像也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
程郁心中默默叹气,他最担心的一件事还是发生了,就算他想要躲着所有的人,可还是会有人找到他。
很久很久以后,盛柏年终于把程郁松开,他对程郁说“跟我回国去。”
程郁想也没想,一口拒绝“我不回。”
现在被盛柏年发现已经不在他的计划中了,回国后如果被程嘉言知道了,程郁不敢再想下去。
盛柏年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你说你到国外有事要做,你口中的事,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一个坑,躺在里面等死吗”
盛柏年这样说的话好像也没错,这的确是程郁这次来国外的目的,但是现在被盛柏年这样说出来,程郁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毛病,他张着嘴想对盛柏年解释,可是又说不出话来,“我”
他该怎么对盛柏年说呢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了,自己其实在四年前他生日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而现在仍然活着的,在这个时间走动的,不过是一个疲惫的灵魂,和一具不会腐朽的尸体罢了。
盛柏年似乎也并不想听程郁这些无谓的解释,他直接对程郁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必须跟我回国去。”
“不行,我”
“程郁”程郁的话被盛柏年打断,程郁怔了一下,着面前的盛柏年,盛柏年在云京大学做老师的时候都从来没有像这样愤怒,他抿了抿唇,他想要说的那些话被盛柏年这一声程郁全部给堵了回去。
天幕低垂,茂盛的叶子在风中沙沙奏响,远处传来几只乌鸦的哀叫,似不祥的征兆。
盛柏年抱着程郁,下巴抵在程郁的肩膀上,他的声音沙哑,问程郁“程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想要做什么
他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能这样等着死神的到来。
程郁抬头,正好与盛柏年的眼睛对视在一起,盛柏年的眼睛中好像泛起了薄薄的水光,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程郁的思绪在某一个刹那,突然回到了遥远的从前,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儿来。
一旁准备自杀的青年着他们两个,表情逐渐扭曲,自己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吃下这口狗粮,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程郁垂下眸子,着脚下,他想要与盛柏年好好地聊一聊,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们两个错过的不仅仅是那五年,还有此后的余生,或许从一开始,得知盛柏年已经忘记自己的时候,他便不该再去与他联系了。
只是他一直放不下程嘉言。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无人救他,无人能救他,他好像仍旧陷在那一场滂沱的雨中,等待着死去。
可现在已经不是那时候了,程郁摇着头,低声说了一句“盛柏年,你不明白的。”
盛柏年道“我不明白你可以告诉我,你什么也不说,让我怎么明白”
程郁抬起手,轻轻抚过盛柏年的面庞,不管怎么样,能遇到这个人始终算得上是他的一种幸运。
即使他并没有陪伴他很长的一段时间,可至少后来他还有了程嘉言。
盛柏年对上程郁的眼睛,心中猛地一颤,他好像在冥冥之中明白了什么,但其实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程郁挣脱开盛柏年的怀抱,他起身,拍了怕身上的尘土,幸好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踩点,若是让盛柏年真的到自己死在这里,那可就太不好意思了。
盛柏年想了想,也不逼迫程郁,对他说“你如果不想回家,就先住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回国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本来听着盛柏年的前半段话,程郁提着的那颗心已经要放下来,结果听到后面他说一起回去,程郁连忙转过头去,盯着盛柏年,问道“你不会打算一直跟在我身边吧”
盛柏年嗯了一声。
“你公司”程郁问。
盛柏年不以为意道,“之前五年没怎么管,不一样能运行得好好的”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程郁觉得作为一个靠谱一点的公司掌管者,这样当个甩手掌柜是不是有点过于不负责了,更重要的是,他这样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那他所计划好的一切,不久全部都泡汤了吗
盛柏年样子是铁了心要跟在程郁的身边,他又没有其他办法让他离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盛柏年干嘛非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盛柏年将程郁送到了一家小旅馆中,两个人开了一间房间,着程郁奇怪的目光,盛柏年也没有解释。
房间中只有一张床,盛柏年很自觉地抱着被褥躺在沙发上,他要了一间房,只是防止程郁晚上的时候会再次偷偷离开。
程郁坐在床边,望着盛柏年,心里却琢磨着晚上要不要趁盛柏年睡着后从窗户跳下去,只不过他的这一个想法并没有得到实施,即使他一直强撑着不想睡去,可房间里的灯光熄了没多久,程郁的呼吸声就均匀了下来,他已经熟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