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往时候,她只需要源源不断叫出美人丝绸,宽宅大院,仆从婢女即可。
甚至在有的时候只需要做好眼前一隅……至于其他,谅他也想不到。
就是没料到这个木云乔,家中之事事无巨细,什么管账钱财往来,交际打理,货品数量……甚至厨房大小,连萝卜失踪了都要来寻“少奶奶”……
以至于少奶奶回到房中时候,着实在门外吹了半时的风才让脸上的疲惫吹散了。
而木云乔却并不在卧房中,阿进说木云乔刚才醒了以后就去了书房,刚才吩咐要送一壶茶进去。
安月华点点头,吩咐备下一壶莲心茶,亲自端着送来书房。
门是开着的,木云乔并没有换下寝衣,只在外面罩了一件外衫,长发披在肩上。他在专心作画,见她来也没放下笔,他看向她,朝她伸手:“来。”
趁着放托盘,安月华看了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画画,也不知道他画了多久,宣纸上的景色已经完成了大半,此时他正蘸了青石,给枝头上的青梅润色。青梅枝头下,是一个含羞低首的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齐眉垂发、稚气中带着一丝的羞怯。
虽然稚气,但是却挡不住的清丽,长大后定然是个明丽照人的女子。
而且这个小姑娘,眉眼之间都透着安月华的影子。
木云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素素,你可喜欢?”他已经着完色,将那张画平摊在桌上等着墨干。
();() “我欢喜的很。”
她的语气与人一样,娇媚动人,原本就白皙的脸颊上施着淡淡的脂粉,细细梳就的云鬓与发间的步摇相衬更是光彩照人。
如果说画中十二三岁的安月华惹人怜爱,那么如今便像一朵盛放的鲜花,娇艳欲滴。
他柔声道:“那么,我写词牌,你题诗句,这幅画就算我们两人一起做的可好?”
安月华妩媚一笑:“好。”
木云乔没有再说话,自笔架上取了一支新的狼毫,蘸了墨,在画纸的空白处写下三字:弄青梅。然后便握了她的手,将狼毫轻轻塞在她的手中。
安月华就着木云乔握着的姿势,继续填词: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便就够了,蹴罢秋千也好,薄汗轻衣透也好,并不能比上那如花的面容羞涩的低首。
题罢诗句,安月华正准备将狼毫归放笔架上,可是木云乔牢牢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安月华迟疑片刻,有意转开话题:“云乔,茶要凉了……”
他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握着她的手指,错开五指,摩挲她指间娇嫩的肌肤。他的掌心和食指上都有薄薄的茧子,在她掌心摩挲,又麻又痒。
安月华痒地几乎要笑起来:“墨汁都沾到手里了。”
木云乔笑了笑,低声道:“这墨叫做莲纹墨,是用数十种名贵的药材加上千朵莲花的花汁做成。胶质细腻,磨开之后有淡淡的花香……”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他笑得极温柔,连声音也变得温柔:“以前我最爱在这窗前作画,一边画画一边就有花香若有若无地飘来,开始我以为是莲香,可是冬天大雪封湖的时候这股香味依旧在。我才知道,原来真相不一定是你所看到的,也不会是你凭着经验或者记忆就能够下论断的……你懂么?”
安月华暗自忐忑,喉咙仿佛一下子被什么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木云乔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什么会忽然和她说起以前的事情,又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大脑混混沌沌,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乱了套路,她只能暗暗咬着唇,让这痛楚提醒自己,不能因为一点波动的情绪而毁了眼前的平静:“云乔,你说什么。我不懂。”
他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没关系,你总会懂的。”
木云乔的手掌抚在她的脸上,像是在呵护一朵柔弱的花朵,他的唇轻轻靠上来,在她冰冷的脸上吻了一下。
“南柯梦,你还要骗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