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当时是怎么形容皮阿大的来着?
说,皮阿大不像个小俊山出来的人,反而像是镇上的。这是一句好话。
还有好话,说他皮相整齐,身形高大,笑起来还有点老实人的腼腆,但是嘴巴却不木讷,很是能言会道的,若不是干活的时候那样的麻利,不认识的还以为这是个读书人呢。
而刚刚,因为青绿的缘故,他们也确实见到了皮阿大的模样,即便是当时他的表情已经开始癫狂和疯傻,也没有盖住他长相的整齐。
可是这样整齐的人,名字叫皮阿大。
而眼前的石山,生的确实一副十足的农人打扮,声音也是十分的敞亮。
也难怪,若非这样的嗓门,当时怎么能够一下子用两句话就定了皮阿大中邪这事的呢。
见木云乔和云朵朵许久不说话,石山却没有流露太多的不耐烦的情绪,反而压低了一些嗓音道:“我认得你。”
他对木云乔说:“你今天在村口的戏台那,和穷奇来的,穷奇还说你是他亲戚?”
木云乔只能点点头。
石山的声音更加的柔和了一些:“穷奇便是如此招待亲戚的?不过也为难他了,他自己都没有一片瓦遮头的,但是即便是这样,也不该叫你们来这里住,虽然这里房子坚固,可是也空了多少年了,空屋久不住人就不能贸然去住的,不知道吗?”
这还真不知道。
石山无奈,把他俩叫了出来,找了半天才找了原本拴门的门锁,一边锁门一边说道:“这房子久不住人,屋子里会有一些霉气,霉气对人的五脏不好,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
石山自我介绍,他是附近茶坊的农人,夜间例行巡山听到这里有动静,所以才过来看看。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那里,我有养了几只黄狗,适才黄狗对这里开始低吼,我觉得不对,才来这里看看。”
石山倒是热情,十分爽快的邀请两个人今晚去他那里过夜。
这巧合,也实在是太巧合,前脚青绿才说让他们去见一见石山,后脚,这个石山就亲自送上门了。
虽然心里嘀咕,但是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吧。
石山在前头带路,离朱之泪已经失效,他们眼前只有石山手上的那一盏昏暗的灯。
石山说话应该没有说谎,他看起来对这里熟门熟路,走的每一脚都很踏实平稳,看似很近的方向其实走了挺久,云朵朵气喘吁吁,身上的汗凉了又干,而石山却连呼吸都没有加重一分。
他把两人带到了自己的茶坊,倒了一大壶的清茶,盯着两人喝下去。
他说道:“茶能清五脏六腑,是这世上最为洁净的东西了。”
他还问:“这茶好不好?这是今年的春茶。”
云朵朵其实不喝茶,修仙人士更多的吃晨露和花蜜,要么清肺要么甜心,微微一点点的苦都叫她皱眉。
石山笑了:“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头一回喝茶,头一回的都这样。”
头一回喝茶,而且头一回喝这么多的茶,那一丝丝的苦味被锁在舌尖,随着一口口的叠加,在舌尖上聚成了短时间内散不去的苦味。
();() 她的脸都皱成了包子。
倒是木云乔说道:“这茶叶,似乎是武夷山的茶种?”
石山眼睛都亮了起来:“公子是懂茶的?”
木云乔说:“我是临安人士,多喝龙井,偶然尝到过武夷山的大红袍,有些记忆,对于这滋味有些熟悉罢了。”
石山道:“这确实是武夷山的茶,不过并非是大红袍,而是武夷山的凤凰种,我当年寻了许久,才在深山的一处悬崖边寻到两株茶树,又是苦等了三年,才堪堪育出了第三株子株,千辛万苦,带到了这里,花了十年时间,才有如今的茶园,才有了如今的这一口茶。”
木云乔着实吃惊:“为了这茶,花了十三年时间?”
石山点头,感慨道:“别说十三年,就算是二十三年三十三年,都是值得的,对比我师父,我还算是幸运,我师父倾尽一生,都没有寻到新品的凤凰种,最后抱憾于荒山。我十七岁接过了师父的遗愿开始巡山之路,走南闯北,到底,天不负我。”
他没法形容当时的心情,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一次一次的深呼吸,一次一次的闭眼,再三确认,眼前确实多了两株茶树,他慢慢把手掌捂在了心口的位置,天地之间,他除了心跳之外,眼前只剩下那两株茶苗。
事情已经过了许多年,每每回想,他的心脏都要情不自禁的欢快的跳跃起来。
“这叫什么茶?”云朵朵问。
石山说:“原本想要取名叫凤凰茶,可是又觉得这名字太大了,怕这茶压不住,老话都说,小名好养活,自古有说这人如茶,人生如茶,那么这茶也该和人一样,名字太大了不好。所以一直都没有合适的名字。”
云朵朵问:“那为何那个茶种叫凤凰种呢?”
石山说:“这有两个缘故,一来是发现拿出茶种的地方接近凤凰滩,传闻古时那里有凤凰曾在那里栖身过,所以偶尔在石洞中还能看到凤凰的图腾;其二嘛,是因为那里有许多的凤凰树,所以就叫凤凰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