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一早,内务府的人就来了。
费扬古让星辉等人在前院招呼那些太监,自己回后院闺女去了。
乌林珠今日穿着一件绛紫色葡萄纹旗袍,脂粉略施,头上戴着一根翠鸟连珠银步摇,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皮肤是白里透红,唇瓣不点而朱,费扬古瞧见闺女,心里头就一阵酸涩,忍不住抹了下眼睛。
他和他嫡妻极好,不然也不会一连生下星辉、富昌几个孩子,只是他嫡妻福气薄,生下乌林珠后,便撒手而去,为了乌林珠,费扬古才娶了郭络罗氏当续弦,毕竟,有个嫡母在,乌林珠才好说亲,不至于被人瞧不上,可没想到,郭络罗氏竟是那等人,费扬古一想起这事,就觉得自己对不住闺女。
完颜氏估摸着亲戚们都要来添妆了,连忙对乌林珠使了个眼神。
乌林珠会意,她笑着走到费扬古旁边,捧了一杯茶递给费扬古,“阿玛,今日可是女儿的好日子,您哭什么”
“是,我是不该哭的。”费扬古抹了抹眼睛,道“我闺女嫁了个好归宿,阿玛该高兴才是。”
“正是这个道理,”完颜氏在旁笑着附和道“四阿哥对咱们姑奶奶这么关心,日后嫁过去,姑奶奶只有享福的份儿,今日谁不羡慕咱们家姑奶奶。”
听见完颜氏这番话,费扬古心里头才好受了些,他养了闺女这么多年,早几年他就让人帮忙瞧着有没有合适的,旁的家世不重要,要紧的得是疼人才行,如今嫁给四阿哥,虽与他的预想有差距,但是,从四阿哥这样重他闺女来,这婚事倒也算是佳偶天成。
费扬古喝了口茶后,便道“阿玛去前院招呼客人,你们在这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打发下去到前院说一声就是。”
“是,阿玛放心吧。”乌林珠说道。
费扬古这才去了,他走了没多久后,乌喇那拉氏和乌林珠生母觉罗氏的亲戚朋友都来了。
完颜氏和西佳氏忙让人去把收拾好装了箱笼的嫁妆抬了出来,乌林珠的嫁妆整整一百二十抬。
完颜氏说乌林珠嫁妆花了两万两不假,可她没说觉罗氏给乌林珠留下的嫁妆有多丰厚,那一百二十抬嫁妆一摆出来,所有亲戚朋友们眼睛都直了。
权贵人家的眼睛都尖。
表面光鲜还是真的光鲜,他们心里有数。
乌林珠的嫁妆里头那些桌椅就叫他们咋舌了,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镜台、描金彩漆拔步床、沉檀木箱子,哪样不是宝贝,寻常姑娘得一个当嫁妆,都能得意了,这些还只不过是里头摆出来的随意一些罢了。
亲戚朋友们着都羡慕不已,不过大家伙都是抱着祝福的心思。
唯有郭络罗氏和乌云珠着暗暗咬牙。
乌林珠的人缘极好,无论是母家这边还是父家这边的,老少长幼都喜欢她,这回她大婚,还是嫁给四阿哥,各家亲戚朋友都带了厚礼添妆,有送金镯子的,有送金头面的,还有的实诚,直接送了金元宝。
很快,几口原先备下的箱子就装得满满了。
完颜氏估摸着亲戚朋友们都来的差不多,便传话让外头派人来把嫁妆抬出去。
女眷们这时候都被请到花厅去喝茶说话。
内务府的太监们跟着乌喇那拉府上的人一进来,瞧见这些嫁妆,所有人都懵了。
“这么多”一个小太监瞧着满院子的箱子,咋舌地说道。
“快闭嘴吧,小心着些抬东西。”同伴拿手肘撞了下他的腹部,小声提醒道。
一百二十台嫁妆浩浩荡荡地从乌喇那拉府上抬了出去。
伴随着鞭炮声,那涂了朱漆的箱笼直叫人花了眼。
“好家伙,这是哪个权贵人家嫁女儿这么多嫁妆,怕是值个小十万了吧。”
一个公子哥儿晃悠着手中的扇子,站在路旁,瞧着那些箱子,不由得惊叹道。
“小十万这位爷,您怕是眼力不好,就那些摆出来的都快三万了,那些箱子里头的东西,估计只有更值钱的,你瞧瞧那些个下人都咬着牙抬呢,这里头是空的还是满的,一眼就瞧得出来了。”
旁边一个老大爷指着那些下人说道。
众人一瞧,还真是,那些个下人一个个额头上满是汗水,走过去那脚印都格外清楚,让人不禁暗暗揣测那箱子里得装了多少好东西,才能这么沉。
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乌林珠人还没嫁到皇室里头去,她就靠着嫁妆彻底在皇亲国戚们里头打出了名声来。
这些皇亲国戚都是富贵乡里长大的,你要他们办事,那十件事未必有五件事能办成,可你让他们东西的好坏,那可都是行家中的行家。
乌林珠一百二十抬嫁妆一过,便有人对着那黑檀木箱子露出羡慕的眼神,就那口箱子,都值好几千两了。
苏培盛这天忙得团团转,他得招呼人把那些箱笼先抬到后院里头去。
钮钴禄氏和宋氏听得动静,出来一瞧,瞧见那些箱子时都愣住了。
“这么多嫁妆,四福晋府上可真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