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头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呢,怎么舍得就死呢?要是这点事就难倒了我,我老人家不是枉自活了这么些年了?”
几人心事被他一语戳破,也就无言以对,目送他离开。
郝从拿着一个酒葫芦,摇摇晃晃走在前面,慢慢拍着周遭的墙壁,击节而歌:
“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他哈哈大笑:“凌三儿!你很好,跟着我老头子,处处周全,护卫我这么久,已经足够啦。”
“以后啊,你就好好的当你的官儿,和荔丫头生一堆小猴儿崽子……”
“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好享受你这一辈子!替师傅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凌濮阳抱着薛荔,默默走在他身后,直到把他送回房。
临近午夜了,新旧交替,新桃换了旧符。
京城陆陆续续的鞭炮开始炸响,一串一串的烟花争先恐后飞上半空爆裂开来,满城尽是爆竹声和烟花缤纷。
凌濮阳靠着门外的柱子,斜倚着站着,仰脸望着天空漆黑如墨的夜色里,迸溅开的朵朵绚烂光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明明鞭炮声震耳欲聋,他却能清清楚楚听见郝从在里面喃喃细语:“酌大斗,更为寿,青鬓长青古无有……”
薛荔靠在他怀里,紧紧抱着凌濮阳的腰,脸贴在他胸膛。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的在他身边,无声给予安慰。
接近凌晨,薛荔和程邰才坐着马车返回程王府。
两人都心情沉重,身体也是极度疲惫。
只想着快点回去,洗漱了上床睡觉。
没想到刚刚在门口下车,石狮子后面居然站出来了一个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人相貌清秀,看起来温文尔雅,穿着一身青色阑衫,手里提着一盏花灯。
居然是沈六安。
沈六安直直的朝薛荔走了过来,眼神痴迷,一张脸冻得青紫。
他在这里等了薛荔整整一晚上,没想到她现在才回来。
沈六安把手中的小花灯递给薛荔,道:“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这盏花灯送给你。四妹妹,新春吉祥!”
薛荔没有伸手去接。
沈六安以为他嫌弃自己的花灯寒酸,急忙解释道:“花灯不是买的,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他还把虎口处的割伤亮给薛荔看。
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屈尊降贵,为哪个女孩子做个花灯呢。
薛荔应该心疼一下自己才对啊。
沈六安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你还没有跟六安哥哥说新年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