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只拍去手上油纸包不经意沾到的尘灰,又温声道“转告尔父,待他死后,我自会过府为他上三炷香。”
语毕,他冲身后无人处唤了一声“温臣。”
高大的身影瞬间从巷尾挪出半步,冲他半跪下。
“人杀光了”他问。
“是,殿下。”
“这两人是谁,你可认得”
“认得。”
魏弃笑了。
他如今笑的时候,其实较从前多了不少。
只是这笑不仅一点没显出和颜悦色的意味,反而莫名让人心里发毛。
温臣只瞥了一眼,便默不作声地低垂下头。
“该怎么同陛下回禀,”魏弃说,“你心里清楚罢”
说是把平西王府封得半只蚊子也飞不进去,如今,能扑到人脸跟前的飞蛾,却委实多了些。
魏治趴在地上咳嗽不止,狼狈得无可复加。
却难得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晓得他是要让人揭发自己,顿时尖声怒骂起来。
无奈那温臣像是听不见,只对眼前喜怒不定却杀伐果决的九皇子低头应是,把背弓得更低些。
魏治骂破嘴皮,终究也只是自讨了个没趣。
“做个聪明人。”魏弃说。
少年提着手里香喷的油纸包,扭头冲大道走去,将身后的嘈杂远远抛下。
魏治骂累了,见人走远,知道事已成定局,只好垂头丧气地去扶自家阿蛮起身“我、我再想办法,”他说,“阿蛮,父皇如今待我很好从未这么好过他定不会为难你我”
她分明听得一清二楚,却仍是不应他,也不让他扶。
素白柔荑捂了小脸,这从小被娇惯长大的赵家贵女,哀哀戚戚地哭出声来。
泪水打湿了脸,也把炭灰作的伪装都洗了个干净。
温臣抬起头,视线恰落在她垂泪的面颊上。
方知美人如斯,陋巷亦难掩其辉。
沉沉回到朝华宫,正遇到袁舜派来送羊奶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瞧着年纪与她相仿,样子也生得乖巧可人,沉沉有心同她聊几句、套点宫中的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