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世代为官,如今沈晗霜的爷爷是当朝右相,她的两位伯父都身居要职,最有才识的堂兄离工部尚也只一步之遥。
沈家不缺为官者,待女子可以入朝为官时,沈晗霜并非一定要走上这条路。
因为她还有很多路可以选。
除了自己的意愿之外,沈晗霜也要考虑沈家。
沈家如今已有三代人同朝为官,若爷爷支持在朝中开设女官职位,而沈晗霜随即入朝为官,即便她和爷爷身正不怕影斜,也会招致许多议论。
只要有能力,沈家并非不能事事都占。若沈晗霜有入朝为官的意愿与能力,她自然不会因为旁人的非议便放弃。
但既然她并无此意,也就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官职位将沈家推上风口浪尖。
沈晗霜是幸运的。她的家庭为她了许多自由,让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除了到年纪便嫁人之外,世间许多女子其实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
沈晗霜的手中有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父母留下来的,明家和沈家为她准备的嫁妆,还有近些年来舅舅和表哥帮她打理生意的利润。
她之前一直想用这些钱做些什么。而开设女学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晗霜很清楚,今后当然并非每个走进女学的女子都可以顺利考中。
但若能让更多的女子识字读明理,或许便能带来一些改变。积少成多,日积月累,或许很多人的人生便会因此而有所不同。
明姝雪也已经想通了姐姐的打算和希冀。她手臂微微用力,将姐姐回抱得更紧了一些,轻声道“我们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求事事完美,但求无愧于心。”
“好,但求无愧于心。”沈晗霜眉眼带笑,温柔地重复道。
带着凉意的微风从明溪院中拂过,掠起两人的发丝和裙角。有的变化,或许已经悄然发生。
夜里。
春叶已经回家与家人团聚了,沈晗霜也没让其他侍女陪在左右。
她独自坐在卧房的窗边,安静做着叶签,不时抬头遥望悬在天际的月亮。
因着祝隐洲身上的药瘾和伤,沈晗霜近段时日一直心神紧绷,已经许久不曾有如此悠闲自得的时刻了。
见被她单独放在一旁的那两片枫叶时,沈晗霜心神微顿。
祝隐洲给她的木匣中放着不少漂亮的枫叶,每片都有所不同。
可其中有两片枫叶几乎一模一样,从叶形的轮廓到叶脉的走向,只有一点微乎其微的区别。
它们被祝隐洲放在了最下面。
其中深意已经摆在了明面祝隐洲不仅想要她亲手制的叶签,还想让沈晗霜用另一枚与之极其相似的。
像是成双成对。
这些宛转而细微的心思,原来祝隐洲用得如此熟练。
沈晗霜轻轻摇了摇头,唇边不自觉浮现一抹笑意。
她微垂着眸子,继续着指间的动作。
而在沈晗霜不见的地方,本应留在行宫养伤的祝隐洲正安静地躺在她卧房的屋顶上,和她着同一轮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