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知道庄冬卿情况并不好,但在灯火通明处查看,仍是抽了口气。
手脸脏污,但这些灰尘却是他这一身最不值一提的。
下颌到颈侧间,有细碎的血痕,岑砚瞧过,辨认出来,是在树林中快速前行,被树枝挂伤的,应当是为了拖住身后的骑兵速度,不得已钻入树木丛生的地带前行。
手掌破了,指节处有擦痕,灯下看,血糊的一片。
两只手都是。
定然摔过数次。
庄冬卿的惯用手为右手,破损面积更大。
岑砚又去检查手肘和膝盖,衣服倒是完好,但在一侧膝盖布料上看到了点点红痕,岑砚想了下,伸手:“也给我把剪刀。”
仆佣赶紧找来剪子。
期间庄冬卿动了下,不舒服地皱了皱眼眉。
岑砚会意,这屋子光亮太盛,庄冬卿睡不沉。
“给卿卿眼睛搭块深色的发带,手脚轻些,小心不要碰着他伤口。”
六福手脚麻利,果然,发带搭上,庄冬卿又不动了。
岑砚剪开膝盖处的衣衫,果然也摔破了。
两边膝盖都是。
右手肘破了,左边倒是无碍。
岑砚将衣袖略略剪开,小臂处也多有擦伤,需要处理。
岑砚吐了口气。
忽而问六福,“这衣服本来是什么色来着?”
六福不解,但却对庄冬卿的衣食住行了如指掌,脱口回道:“淡天青?”
很好,岑砚没看出来,也不知道一路上跌了多少次。
岑砚闭目。
不急。不急。
知州在他府上,总督也在杭州城内……不着急。
平复好波澜的情绪,再睁开眼,却看到了赵爷纠结的表情。
岑砚心口一突,“怎么了?”
言语从齿缝中挤出,见过大风大浪的赵爷还好,小徒弟下意识低头,汗流浃背。
这点动作瞒不过岑砚,下一刻,徒弟便被岑砚的目光死死钉住。
赵爷斟酌着,先确定道:“是箭伤吧?”
“对。”
“伤口太深了,需要先冲洗清洁,看有无伤到骨头……”
“……”
岑砚神情已经不太能看了,赵爷的话却没说完,“然后……”
“然后?”
赵爷:“箭头有毒。”
岑砚额角一跳,近乎屏息道:“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