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装着黄金的皮囊他最终还是带上了。
夏侯惠直言让他先保管着,用来给所招部曲购置战马、弓箭兵杖以及衣装等物。
魏舒自然就先留在左家了。
且怕他一个人孤单,夏侯惠还特地留了两个少年部曲与他作伴。
只不过,左家对他是相当的亲善。
就在当夜,左骏伯与宗长知会事情后,左家那位古稀之年的老丈,还很亲切的拉着他说了好些话,不吝赞他身长八尺二寸以及容貌殊美,最后就图穷匕见的发问,“男大当婚,成家后更安心立业。容老朽冒昧问一句,阳元可成家否?”
暮秋九月,上旬。
夏侯惠一行赶到了孤竹城。
此地是毌丘俭备战辽东的辎重粮秣囤积之处,也是辽西郡临时太守府所在。
源于在渝水(大凌河)下方的辽西郡治所阳乐县,早在前朝末年就沦为乌桓部落栖息地的关系,辽西郡便一直“寄治”在这里。就如先前北地郡失守后,内徙入左冯翊一样。
寄治,意味着庙堂不承认疆域丧失,也昭示着日后必将阳乐县“实土”的决心。
是故太守官署也修得很简陋,充其量就是一个有门楣的大院落,毫无威仪可言,对比左家坞堡犹如云泥之别。
但人来人往尤多。
自夏侯惠入城后在路上就遇见好几波军中信使经过,至门前更是发现诸多小吏进出匆忙。
一半是因为秋收入库的吏计还没有结束。
另一个缘由,则是毌丘俭已然让戍守在此城的王颀,带着兵卒与民夫开始在城外搭建兵营,作为翌年伐辽的兵将聚集处了。
让部曲通报后,满脸倦色深深的太守傅容很快就出迎。
几句客套,引入院落内偏屋内就坐。
“官署简陋,还请将军屈尊不罪。”
入座后,年岁四十好几的太守傅容,先是告了声罪,然后便直奔主题,“近来诸事繁琐,且知将军急着赶去渝关,我便不作闲谈。先前毌丘使君已然知会过我与王校尉,让我等为将军后援。今将军至,若想问及辽东公孙贼子之事或需我等绸缪之物,还请尽言之,我与王校尉必不推脱。”
“多谢府君。”
对于他这种干净利索的作风,夏侯惠很是喜欢,先是道了声谢,且还将自己前去左家让左骏伯去招降乌桓残余部落之事说了,才诚恳的请教道,“傅府君,我甫至辽西,尚未前往渝关,故而所需之物今无法言及。倒是知道府君先前出使过辽东,又兼在辽西任职数年了,见过公孙贼子以及知辽东风物,对伐辽东之事定良见。我年纪尚轻,见闻不如府君多矣,赖父辈功勋与陛下亲厚而得位主事,心有惶惶唯恐负陛下所托、虚废国家之功。若府君不以我愚钝,还请不吝以伐辽良言教我。”
言罢,还很郑重的起身行礼。
谦虚之人,总是能人心生亲近之意的。
就如现今的傅容,在夏侯惠一番话语下来,当即就心生好感,自然流露的笑意都让眼角的鱼尾纹变深了好多。
他先前也是在京师洛阳任职过的。
虽然不曾与夏侯惠有过交集,但也知道夏侯惠早年的事迹,再加上现今看见夏侯惠的穿着与部曲没什么差别、毫无贵胄子弟的作派,他当然也不会等闲视之。
“不敢当!不敢当!”
也连忙起身回礼的傅容,笑容可掬,“将军自谦了。以将军甫一至辽西,便先去肥如左家谋划招降乌桓部落之事推断,便可谓将军有运筹帷幄之能也!我不过一庸人罢了,岂敢有教于将军?”谦言罢了,他才颔首徐徐说道,“倒是若将军不嫌我聒噪,我便将所知辽东之事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