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时候,她清了里面的景象。
贵宾的烘干室里,倪大明被人摁着头架在水池上,靳砚琛一身黑色西装斯文至极,他指尖夹着一根上等雪茄,仰头吸入吐出,在一片青白色中,再度将猩红烟头重重压上伤处。
又是一下撕心裂肺的惨叫。
靳砚琛偏头了她一眼,温声对她说,“简意,关门。”
他声音温润若教父,好似已将她视作同伙。
简意抿了下唇,关上门站在他身边。
关门却是多此一举,倪大明早就认出了面前人的身份,饶是平白无故挨一顿打,他也半句都不敢出声。
谁知道靳砚琛还不准备放过他,空下的手随意拨了个电话,云淡风轻定了他命运。
“倪局,你该落网了。”
倪大明神情陡然惊恐,立刻抱着他大腿哭喊,“靳总不能啊,我是替宋家做事的,宋鸣您知道吗,他是老爷子的人啊!”
靳砚琛没说话,他只挡在简意身前,回头望着她的目光轻柔。
明明早上刚刚有过床榻之欢,但是简意还是对此刻的靳砚琛感到陌生。她恍惚的低下头,着被全家人视作天神一样的姨父轻易被托下台,第一次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攀了多大一场繁华梦。
靳砚琛揉了揉她脑袋,怕她吓住,好心安慰,“抱歉,我一不小心见了你的复仇日记。”
“怎么样,解气吗?”
倪大明的目光向她,不敢说这目光是没有憎恶的,但更多的是带上一种惊惧。
简意深深吸了一口气。
靳砚琛这时候揽住她腰身,他姿态很懒散,护着她的意味却很足,好像在说什么样都无所谓,总归他在身边呢。
简意忽然红了眼眶,这一场她本来打算付出一切的对峙和解脱,最后因为他的无底线包容和宠溺,变成了一场名正言顺的征讨与撑腰。
“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么?”简意指的是刚刚倪大明说的宋家和靳老爷子。
靳砚琛无所谓笑了一声:“这有什么的。”
“他们不及你矜贵。”
富丽大酒店旁边有一家港式茶餐厅,口味很是清淡,其中一道蟹黄虾饺做的最为可口。
餐上到第二道的时候,警笛声由远及近响起,隔壁的富丽大酒店哄哄闹闹吵成一团,很快一脸灰白的倪大明被带出酒店上了警车。
靳砚琛给她斟了一杯清心的莲子清茶。
茶香袅袅,他淡淡替了旧茶,给她呈了一杯去了浮沫的新茶。
“都过去了。”
这话好熟悉,令简意想起来在温泉山庄的那一夜,温情浪漫过了头,他们两个人端着一瓶说不上年份的红酒,一起坐在阳台的露台敬过去一杯。
简意和靳砚琛两个人之间一直有一种不需要说的默契。
那就是他们对各自的过去都保持缄默。
今天是意外,他们之间却好像有什么被打破,简意抬起头,目光淡淡的着他,很沉静地问了句,“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