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这个词有多宏大呢。
大到不应该是从靳砚琛嘴里说出这话。
大年初一,八点的钟声刚响起,靳砚琛准时出现在靳家祖宅外面。
老管家对他略一颌首,态度并不大热切,一句老爷在祠堂,将他撂在寒冬腊月的庭院里头整整两个小时。
靳家坐落在京都内环的一套中式大宅院里头,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声望,传承下来的规矩也多。
除夕夜这一天,家族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要聚在这儿用一顿年夜饭,再轰轰烈烈去祠堂祭祖。
靳砚琛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游离在靳家之外,却因为权力不得不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习以为常地站在靳家大宅的门口,晾了两个小时,大衣内侧也覆了层霜,里头终于派人来请。
靳砚琛走到祠堂门口就不再往前进了,长亭的香火永驻,四个香樟木牌位整齐排列,老爷子安安静静上了三柱香,长久的寂静,后来走出来,淡淡道,“过来吧。”
靳砚琛跟在他身后,呈上一份文件袋,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这是去年财务报表,净利润升了十五个点,您过目。”
老爷子端起手边的茶,随手一指,“阿鸣,你拿过来。”
宋鸣应了一声,对靳砚琛点点头,接了过来。
老爷子没忙着,杯檐刮着茶杯口,嚼着嘴里的茶叶沫,半响又问,“你没别的要和我说的了?”
靳砚琛神色不变,长睫低垂,他沉稳冷淡地站在祠堂以外,香火缭绕不添他一份温情,他就像寒冬里一把凛峭的剑,锋芒锐利也足够冷淡疏离。
他说没有,公司的账稍后都请人送过来,如果有什么不明白再差人来问就是。
老爷子哼笑一声,重重撂下茶杯,冲他摆摆手,“那你就走吧。”
靳砚琛转身就走,衣角还没沾上堂屋里的暖气,就又迎着屋外的寒霜奔去。
他身形不带有一丝流连,烟火不沾满身,好似对什么都浑不在意。
——
早上十点,简意被林卿阮拉起来泡温泉。
她困得睁不开眼睛,林卿阮爬到她床上扒她衣领,左瞧右瞧没见自己想的,干脆凑到她耳边问,“喂,你和靳砚琛做过没?”
这问题是这样的直白。
简意一下被惊醒,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尖。
林卿阮笑得张狂:“你两不会玩柏拉图式恋吧?”
“不会啊,哪有人做亏本买卖?”
林卿阮小声嘟囔着,简意其实也不明白这个问题,可是现实就摆在面前,在大部分事情上,靳砚琛极其尊重她的意愿,甚至可以说妥协。
他好像真的用心在经营这场亏本的买卖。
私汤的温泉别墅,水都是恒温的,简意要了一杯安吉白茶醒神,她靠在池子边和林卿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听她说年后量身为她打造的电影就要上映,以后想见她可就只能在荧幕里头了。
简意笑着说:“那我以后可要有一位大明星朋友了。”
林卿阮谦虚说哪能一部就成大明星,她也就混口饭吃。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欢喜过盛,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演艺事业即将大成,还是因为这卿阮山庄彰显的响当当的恩宠。
聊着聊着话题又到了八卦,林卿阮已经脱离了学校生活,和她能聊的也只有这个圈子的一切事情。
先前她简意没打算待在这儿,有些事情也就没有说。今天他们既然在温泉山庄遇见,朋友一场,能知道的事情,林卿阮少不得要和她说。
她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往四处了一圈,没见到旁的人,这才小心翼翼开口。
“你知道靳砚琛的底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