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门口砖墙上皆漆着字体,上头写着类似后世的单位名字,而苏国带她进入的屋子,门墙上写着晋江湾大队部六个大字。
大队部是支行政的地方,不过便是干部,在这缺东少西的年代,里头摆设相当简陋,前头一桌两椅一长凳,后头则是一办公案及两椅跟一柜。
这时的支正伏案写着什么,两人一入内,见着便是这一幕。
苏国出了声,“支,我人带来了。”
支是个五十来岁的人,闻声,自桌案上抬头,鼻梁上的镜框也随之滑落。
他推了推镜框,说着“知道了,那个谁”
“李知青。”
“李知青先坐着吧,我这稿子写完再说,至于国,你可以滚了。”支很不客气的用了滚字。
也不知这个滚字透出什么意味,向来严肃着脸的苏国不仅没生气,反而闷笑了声,这模样落在李慕妍眼里,便也嗅出隐在其中的密切关系。
苏国和支非常熟稔,难道有她不知道的关系
苏国确实和支家有关系,那就是带大他的姑姑嫁给了支,而这姑姑又疼他,支这枕头风被吹多了,对苏国就比他人亲了些。
但是这种跟主角无关的事,文里根本不会说,李慕妍便也不知道隐在其中的关系,而是在这儿帮忙了三天,才知晓隐在文里的关系图。
“李知青,你这三日就在支这帮忙,第四天是休假日,不用过来,第五天则去仓库那儿找我,再给你重新安排活计。”
为了肉干这事,苏国昨晚便跑来和支说了自己和解放jun同志保证的事,于是被骂个臭头,最后支让他将人带来这上工,也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李慕妍点头,表示明白。
苏国和支说了声,便离开。
支依旧伏案写着,不过一会便问“什么学历”
“初中。”
“毕业了”
这年代能念到初中毕业的都能当老师了,原身受限于大伯母的苛待,哪怕当时学习成绩不错,也没让原身继续读下去
而自己研究生这事也不可能拿来说
李慕妍迟疑了下,最后摇头,“没毕业,读到初二而已。”
初二学历放在这时是非常不错的学历,而正常人听到这样的学历定会问怎么没继续读完或是可惜了等等言语,然而支却是个不走寻常路线的人。
只听他说了句“哦,那字该都认全了。”
这话说的有些小声,李慕妍以为自己听错,支也于这时拿了张似信的纸张,要她念一遍。
李慕妍不知道支葫芦里卖什么药,想着可能是考验她认不认字罢了,便开始念着上头的内容。
那是一份批判文章,内容说的是某地主家的孩子如何云云。
言词简单,内容空洞,纯粹为骂而骂,却很明确的表达了这时代的观念与思想。
李慕妍念完后,支点了点头,又拿了几份类似这样的纸张给她,让她跟着去前头。
“你今天的工作就是将手上这些稿子念完。”支说着,示意她坐下,手指着她面前的黑色仪器,“这是广播机,这里是开关,不说了时记得关掉。”
“麦克风在这,你等会依稿子念,念完后换切这里”支指着黑色仪器上的按扭,“按下按钮后,适才念过的稿子再全部重念一次,念完再切下一个,直到八个按钮切完也念完,这才来找我,懂吗”
原来不用手的工作,就是广播着手上要念的十张稿子与机器上的八个钮,李慕妍嘴角微抽。
这是喉咙失声的前奏啊
“这些稿子念一天,还是上午完成”她问。
“念完就来找我。”支没给她时间,丢下这句后便回他办公桌忙。
就这样,李慕妍展开了广播念稿的日子。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电视,但仍不普及,广播喇叭依旧是偏僻农村乡镇主要的传播讯息工具。
李慕妍并没急着念稿,而是将稿子全部过一遍后才开始。
十张稿,除了支一开始拿给她的那张是批判的文章,其他的是新闻稿及一些农业知识与上边讯息,当然,还有促进生产等口号
一时间,晋江湾上的庄子,挨家挨户边上装的喇叭响起了激励人心的声线。